注释〔178〕

尼采《偶像的黄昏・格言与箭》№19

怎么?你们一方面选择了美德和宽宏大量,一方面又用忌妒的眼光盯着无忧无虑之人的利益?⸺但具有美德的人会放弃“利益”……(这是写在一个反闪米特人房门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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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怀念的,是三十年前那个柔软丰满富有弹性和张力的屁股”,夏洛克・华生庄严地说,“不是现在这个基层组织软弱涣散的松松垮……”

波動拳!波動拳!波動拳!波動拳!昇龍拳!!!

YOU, LOSE.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即便现在,你的屁股也仍然……”

百裂张手!龙卷旋风脚!螺旋打桩!

YOU, LOSE.

“今天天气……蛙蛤蛤蛤”,鼻青脸肿的夏洛克・华生盘腿坐在地上手抚后脑勺,“好久不见!克里斯蒂娜!”

“好久不见,夏洛克”,女人优雅的用餐巾擦拭嘴角,“你还是狼狈不堪的老样子。”

“亲爱的妖布廖肖莫夫娜”,夏洛克・华生爬起来坐到桌边,开始套近乎,“今天不会只有喝茶聊天吧?”

“这家店的曲奇很好吃,正主儿还没到”,克里斯蒂娜优雅的往嘴里塞块饼干,“另外,不要叫得那么亲热。”

“咱家那俩猫最近可好?”夏洛克・华生继续套近乎,“好久不见了挺想念牠们的。”

“早死了,都多少年了”,克里斯蒂娜优雅的喝口茶,“另外,不要说‘咱家’。”

“克里斯蒂娜姑妈早安”,正主儿到了,“夏洛克大叔也在吖,早安。”

“早安,叶卡捷琳娜(Екатерина)”,克里斯蒂娜打招呼。

“早安,妖凯焦林奈(Ëkätërïnä)”,夏洛克・华生打招呼。

“我叫凯瑟琳,最起码从嫁到联合王国开始就这样了”,年轻女人纠正,“夏洛克大叔你说什么?”

“别理他”,克里斯蒂娜对凯瑟琳说,“变音强迫症,看见元音字母不加俩点不舒服。”

“嘿嘿二阶导而已”,夏洛克・华生傻笑,“向牛顿爵爷致敬。”

“在利沃夫理工大学就读的时候,教材是拼凑的,里面混合了牛顿记号、拉格朗日记号⸺那家伙这时就是个省音狂,到处夹撇号⸺以及莱布尼茨记号”,克里斯蒂娜解释,“你还记得爷爷叫什么吗?⸺叶不列歇姆(Ебрехем)是吧⸺让这家伙抄一份报名表,我就变成妖布廖肖莫夫娜(Ёбрёхёмовна)了。”

“那么那些信件里的‘克廖娜(Кр'Ё'на)’就是姑妈你了?”

“本来‘克列娜(Крена)’是我自称的缩写,到了这家伙笔下一律变音加撇号,就成这样了”,克里斯蒂娜解释,“你从哪里看来的?”

“爸爸整理的档案”,凯瑟琳回答,“一叠空信封外加一叠写满字的信纸。”

“阿廖沙这家伙……”克廖娜嘟囔,“让他帮忙收拾家里房间就变成这样。”

“妹控真可怕”,夏洛克・华生记笔记,“偷看妹夫来信。”

“谁是妹夫?!”克廖娜大怒,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我还没结婚,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应该就是署名‘肖伦(Shër'ön)’的那位吧?”凯瑟琳装蒜,“我看他对姑妈的景仰简直溢于言表。”

“就是这家伙!我看他乱加变音符号气不过,就称他为‘肖略克・歪葱(Shërlöck Wäzön)’,没想到这家伙顺杆爬上来了!”克廖娜继续大怒,涨红了脸,“你光看见这厮的肉麻来信,看不见我把他骂得狗血喷头的回信吧?”

“确实”,凯瑟琳点头,“看时间从你们上中学就开始了。”

“当时我还在牛大附中⸺在伦敦不在牛津⸺她是交换生”,肖伦回忆,“有一天抬头一看,一个紧致圆润的屁股!于是撕掉了帝国理工的报名表,改填利沃夫理工的入学申请了。”

“对上号了吧?”克廖娜看凯瑟琳若有所思的盯着夏洛克,忍不住出言询问,“信纸上的花痴形象与现实中的活人模样。”

“嗯,对上了,之前还以为夏洛克大叔是个普通的闷骚中年”,凯瑟琳歪着头,好奇的盯着肖伦,“现在看来,真不愧是提出那啥主义的变态。”

“唯腚史观,又称历史唯腚主义,指人类文明进步主要由屁股推动”,肖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无论是个人奋斗还是历史进程,莫不是如此。”

“大叔你咋没去写论文呢?”凯瑟琳听着有趣,忍不住出言讥讽。

“别看他这幅贼眉鼠眼的样子,写论文可不含糊”,克廖娜提醒,“博士论文《充足理由律的共轭复根》单行本每年都有点销量呢。”

“蛙蛤蛤蛤过奖了过奖了”,肖伦手抚后脑勺,“挣个几袋烟钱而已。”

“大叔你为啥总把‘德意志(Deutsch)’写成‘钓鱼痴(Dëutsch)’呢?”凯瑟琳继续问。

“因为俄语只有这个字母的变音而德语没有吧?”克廖娜忍不住插话。

“因为我脑壳里总想着能量对时间的二阶导”,肖伦严肃的回答,“我所见过最‘妖(Ëë)’的活人,是贝尔格莱德的一个烧烤厨子,从零到战列舰主炮,用不了三秒。”

“大叔你还有时间去巴尔干吖?”凯瑟琳的好奇心在见到活人之后被完全激发出来了,“不是说在荷兰待了十年么?”

“尼德兰,安特卫普在信天主教的这半边”,克廖娜替肖伦纠正,“这家伙在利沃夫混了十年,拿到副博士⸺相当于西边的博士⸺之后就跑路了,再来信才知道在尼德兰。”

“那么大叔你一定知道红灯区的情况喽?”凯瑟琳进入主题,今天确实有事问。

“怎么会?这十年忙得很,当保姆操碎了心”,肖伦愁眉苦脸的回答,“尤其是阿姆斯特丹、鹿特丹、海牙,从来都没去过,就连红灯区那挂着阿芙洛狄忒雕像的铁栅栏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嗯嗯”,凯瑟琳夸张的点头,“大叔你的人品,我们还是信得过的。”

“这些话题对小孩子来说不合适”,克廖娜有不同意见。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凯瑟琳也有不同意见,“这些话题对于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没什么,倒是对姑妈你一个未婚女人来说太刺激了。”

“你……”克廖娜一时气结。

肖略克・歪葱一时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于是又输了一局。

“大叔你为啥会在尼德兰呢?”凯瑟琳看肖伦处理完脸上伤口,继续问。

“她说过想去英语环境生活,南非也行”,肖伦用下巴指向克廖娜,“我一想南非白人都说荷兰语,黑人才说英语,并且你们是东仪天主教徒,就接了个弗兰德斯的活儿,没想到一待就是十年。”

“大叔你为啥不在利沃夫拿到博士再走呢?”凯瑟琳有些问题明显是替姑妈问的。

“你们那边只有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卓越贡献的人才授予博士,通常副博士也够了,我是在哲学院拿的副博士”,肖伦有问必答,“要在医学院拿个博士确实有点难,当时我的前进动力,也就是她的屁股……咱不提这个了好吗?”

“好吧”,凯瑟琳看克廖娜脸色不善,也就就坡下驴,“大叔你对于红灯区的黑人了解多少?他们为啥自称‘of Gatosia’呢?”

“红灯区的黑人……通常是看场子的,会有一些福利”,肖伦直说了,“这个词是希腊语公猫‘噶托斯(γατος)’加上构词后缀⸺刚好用一个西里尔字母表示⸺构成,意思就是‘公猫国度(Das Katersland)’。”

“想起来了,大叔你曾经在信里提到过‘阿喀琉斯・范・加图夏(Ακαλюς φαν Γατοσя)’,当时以为只是个人名而没有在意。”

“哪封信?”克廖娜问凯瑟琳,“怎么我没印象?”

“可能没转寄到新的通信地址吧”,凯瑟琳猜测,“但是归档了,应该是大叔到尼德兰而姑妈你去克拉科夫之后不久。”

“妹控真可怕”,肖伦记笔记,“私藏妹夫来信。”

克廖娜翻了翻白眼,没说话。

“所以这个……Akalius van Gatosia……到底是谁?”凯瑟琳也低头看一眼笔记,“为啥用希腊语。”

“在东地中海有那么一群人,祖上是黑人,自己却已经是一身白皮”,肖伦回答,“日常尽量用希腊字母,不够就补充科普特字母,还不够则补充西里尔字母。”

“听起来像是忒休斯那一伙。”克廖娜有些感想。

“没错,圣经上的‘海上民族’”,肖伦点头,“当时叫‘非利士人’,居住的地方叫‘巴勒斯坦’。”

“咱不提这事儿了”,克廖娜知道接下去就要用大利拉的屁股论证唯腚史观的伟大光荣正确性了,赶紧喊停,“接着说公猫吧。”

“为啥?大利拉能艳绝色目群芳是她的本事”,凯瑟琳听着正起劲,但是看克廖娜的脸色,声音越来越低,“参孙的性癖也很关键……”

“长话短说吧,很多社会性动物‘全雄群’的配置,猫科也有,比如狮子”,肖伦对姑姪俩的矛盾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是猫本身反而没有,头猫不禁止其它公猫交配。”

“那不就是‘光棍俱乐部’吗?每所大学都有”,克廖娜简单类比之后下结论,“一群非自愿独身者抱团取暖。”

“不太一样,这批人是自愿单身,生理需求靠福利解决”,肖伦解释,“团体内不能出现女人。”

“船上就这样,有事等靠岸后解决”,凯瑟琳听着有感想,“听描述好像是类似‘喵喵社(ñaña Klub)’的组织。”

"差不多",肖伦肯定,“他们自称‘黑脖子兄弟会’。”

“听起来没什么,这种组织多得是”,克廖娜不以为然,“我在利物浦落户之后就加入了好几个姐妹会。”

“这个不一样,有明确的政治目的”,肖伦补充说明,“一身黑皮当然是非洲的代表,但领导层都是祖上白人而在非洲安家多代的。”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凯瑟琳听着一头雾水,“该不会以为成天在红灯区里混就能出头吧?”

“当然不会,真正说话管用的人早就洗白⸺字面意义上换成白皮⸺上岸了”,肖伦回答,“比如各大院校当中一票刘某,拟构含米特祖语忙得不亦乐乎,吵得不可开交,唯独在反色目这一点能达成共识。”

“我听说构造含族祖语的多次尝试都失败了”,克廖娜质疑,“又骗到经费了?”

“性相近,习相远,这次换了一条思路”,肖伦解释,“不忌讳色目词根甚至主动往上凑⸺传说中哥儿俩当然一起学说话⸺只是语法向苏美尔看齐,贴近当代汉语现状:正在向黏着语进化的孤立语。”

“原来是拼凑吖,确切地说应该是架空”,凯瑟琳评论,“总比原来各个山头都要照顾到结果都照顾不到要整齐点。”

“他们就是这么想的”,肖伦点头,“以梵语为榜样,雅利安人能出个波腻尼,汉人也能出个刘咪咪。”

“举个例子吧,这么说太抽象了”,克廖娜提醒。

“就比方说红灯区的黑人,其中有一部分已经获得了有限的自由”,肖伦举例,“现在这些人会自称‘毛拉们(マウラたち)’而不再是‘马瓦力’,虽然后者仍然作为集合名词保留。”

“听起来就像是苏美尔语替换了核心词汇那样”,凯瑟琳评论。

“确切地说是阿卡德语”,肖伦纠正,“在三辅音词干基础上,五段动词有八段活用。”

“听说过阿卡德受到苏美尔强烈影响”,凯瑟琳点头,“不知道与埃及相比谁更古老。”

“学术上的问题让业内撕哔去吧”,肖伦一句话带过,“不过埃及的史料遗存更多更完整,古埃及语用了三千年时间实践了螺旋上升:从屈折语回到了屈折语。”

“听我哥说汉语也是从孤立语回到了孤立语”,克廖娜插话。

“确切的说是转了两圈,第二圈还与第一圈不一样”,肖伦抛出了尚未达成共识的业内观点,“三千年前开始远东汉语转第二圈,而这边都是第一圈的遗存。”

“这观点挺新颖,是大叔你自己琢磨出来的么?”凯瑟琳问。

“受过俩人启发,一个是喀山大学罗刹突厥关系学院执行院长……”肖伦翻笔记,“亲・刘夫日一斤?”

“这名字真怪,是你抄错了么?”克廖娜质疑。

“是有点怪,可能抄错了”,肖伦承认,“另一个是基辅大学的刘博德洛夫。”

“那不是我哥/爸么?”克廖娜和凯瑟琳异口同声。

“世界真小啊”,肖伦在笔记本上做标注,“从来也没听你提到过。”

“提过,说我哥在房门上写了两句话”,克廖娜接口,“哈布斯堡路径依赖,霍亨索伦天命昭昭。”

“在姑妈你走后爸爸又加了两句”,凯瑟琳补充,“撒玛利亚武德充沛,耶路撒冷费拉不堪。”

“有趣,好像听过”,肖伦记笔记,然后翻找,“巴库大学罗刹色目关系学院执行院长⸺亲人・刘日三斤?”

“这个不是刚才那人么?”克廖娜质疑,“你不仅抄错了,还抄串了?”

“这么说来还有一个”,肖伦翻笔记,“喀布尔大学雅利安色目关系学院执行院长⸺亲日・刘天十斤。”

“都是有创意的名字吖”,凯瑟琳感叹,“真不愧是虽远必诛の强汉之龙裔。”

“你的家名不是刘爹勉巧娃么?四个拗音都用上所以印象深刻”,肖伦忽然想起这件事,“还有,为啥不去基辅大学呢?”

“我哥用我的名字⸺克列娜・刘博德罗娃⸺招摇撞骗,他很享受被人称呼阿姨”,克廖娜抱怨,“我受不了拆信之后板着脸递给我哥的日子,就去了利沃夫上学,眼不见心不烦。”

“妹控真可怕”,肖伦记笔记,“走妹夫的路,让妹夫无路可走。”

“我爸就我一个闺女,也没有其他兄弟”,凯瑟琳说,“姑妈找我合计,说家名反正传不下去了,不如改一个自己用。”

“反正就用到出嫁为止”,肖伦接口,“你离婚之后改回哪个?”

“没改。那么多女人顶着前夫的家名晃悠,也不在乎多我一个”,凯瑟琳不在乎,“我也很喜欢被称为‘提尔伍德(Tealwood)太太’,回到利物浦之后更是如此。”

“你呢?”肖伦问克廖娜,“给你写信怎么称呼?”

“平克武德(Pinkwood)。”克廖娜回答很简洁。

“平克……武德?”肖伦一愣,“果然很有……想像力。”

“姑妈在贝尔法斯特冒充我娘家的婆家亲戚,在利物浦则冒充我婆家的娘家亲戚”,凯瑟琳补充,“脾气古怪的老处女在英国到处都是,姑妈平静的生活很轻松呢。”

“老则老矣,那啥则未必”,肖伦低声嘟囔,声音虽轻,但还是被克廖娜听到了。

肖伦,再输一局。

尼采《偶像的黄昏・格言与箭》№20

十足的女人从事文学,其情形就像一个人在犯一个小小的罪孽时一样:其行为是试探性的、顺便的和左顾右盼的。想知道是否有人注意她,从而使得有人注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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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诙谐(uchuïchïe)?这就是你的笔名?”乌呼鲁把报纸拿低一些,从而从报纸上方看见云丹,“名字取得不错嘛,又有德意志特色又有班图特色。”

“其实我是库西特人”,云丹有点不好意思,“很抱歉用了你们班图人的专利。”

“没关系,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乌呼鲁用下巴指向正在验货的客户,“始终代表了阿非利加的,是他们汉人,跟咱们黑人没关系。”

“听说你改名了?”赛蒙忽然凑过来。

“是啊,现在叫‘乌云塔科’⸺睿智的章鱼(たこ)⸺找编辑商量过”,云丹回答,“本来候选还有艾比(えび)、卡尼(かに),编辑说‘虾兵蟹将有何睿智可言’就给毙了。”

“汉堡最不缺的就是咬文嚼字的酸茂才”,乌呼鲁忽然感慨,“还有多如牛毛的城讳、家讳。”

“作为人营企业当中原则上终身雇佣的常勤正社员,这些道理我比你明白”,云丹理直气壮,“人族区域自治地方的人间资本比较活跃,你应该也懂。”

“那是里加的城讳吧?”乌呼鲁听着费劲,“算它多如羊毛好了。”

“画鬼容易画人难,我写不出来没经历过的事情”,云丹继续理直气壮,“只是把汉堡的事情挪到里加而已。”

“没有两片叶子相同”,赛蒙插嘴,“比如我工作的汉堡音乐学院……”

“里加工业学院”,云丹回答很快,“北边隔条马路是利沃尼亚群众大学,南边隔条马路是里加异族语学院,再往南则是利沃尼亚人族学院。”

“那么‘黑鬼四’……”赛蒙追问。

“里加会有个‘尼古拉四(Nicolas)’琴行”,云丹对答如流,“伙计们唤作尼古拉丘克、~恰克、~切克、~乔克,名字则是约翰、彼得、路加、保罗。”

“所以主角到底是谁?”乌呼鲁指着报纸上的预告问,“一个背井离乡的少年,告别了咖喱锅勒盟番萝卜左旗苜蓿浩特的家里的一吽三咩地……”

“这说的是哪里?”赛蒙插嘴问,“什么是一吽三咩地?”

“编辑说不让出现现实地名,咖喱锅勒盟下属胡葱洋薯番萝卜⸺各分左右⸺六个旗”,云丹摊手,“至于吽咩,类似‘石高’那样,一吽等于十二咩。”

“什么羊这么能吃?”乌呼鲁质疑,“我们那里一亩草场能养一头牛或二十只羊呢。”

“品种不一样吧,还有就是像‘石高’一样虚报”,云丹耸肩,“总之已经成了面积单位,咩高不如吽高更准确。”

“接下来一咩等于十二喵,一喵等于十二吱是吧?”刘别什金验过货之后走过来了,“吕贝克又昭告天下了。”

“吕贝克总是来这套,隔三差五颁布新的度量衡”,赛蒙见杜布雷居也跟着过来了,就换用德语,“他们怎么说,咱们照办就是。”

“要区分作为汉萨同盟总部所在地的代称和城市本身”,哈法达拉跟着一起走过来,“这次很明显是理想主义者妥协了,自然度量衡又赢一局。”

“不必妄自菲薄,汉萨五常当中,咱们汉堡也占了一席之地”,杜布雷居好容易能参与对话,“不来梅、鹿特丹和安特卫普想必没啥意见。”

“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乌呼鲁评论,“等到理事会召开的时候,摆在那些计划单列市鼻子底下的议案,都是他们领主签过字的成文稿了。”

“你们应该只能在汉堡活动吧?”刘别什金问各位,“否则我会建议各位去其它邦转转。”

“是,还没混成帝国自由民”,杜布雷居摸着锁骨回答。

“不仅没身份,还没时间”,哈法达拉补充,“我们年中无休,没有假期。”

“真遗憾吖”,刘别什金站着说话不腰疼,“否则应该去拜仁,到慕尼黑以外的地方看看,就能明白邦委邦政府是干嘛的,镇公所平时都在干嘛,为啥每个村子都有一所小教堂。”

“拜仁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赛蒙问。

“在老德意志各邦当中,拜仁体量最大历史最悠久”,刘别什金回答,“然而却不是选帝侯。”

冷场,尴尬。

“您还有什么事要办吗?”云丹忍不住开口问。

“等一会儿演唱会看看实际效果”,刘别什金回答。

“低音提琴太大太重,小贝斯正在开发中”,哈法达拉插话,这些天都没他什么事。

“普通的手风琴品质已经很稳定了”,杜布雷居说,“现在除了制造销售之外,正在搞巴扬。”

“这些事情让老板去操心吧”,云丹听完不置可否,“我又不是经理。”

“你们在干什么?”刘别什金忽然问,“除了接待客户之外就是无所事事?”

“我们都有自己的生计,只是礼拜天过来”,乌呼鲁回答,“常勤正社员只有她一个,平时工作日您来只能看到她在看店。”

“那么她平时也就记录下客户需求”,刘别什金追问,“等周末反映给你们?”

“您直接问本人不就行了?”乌呼鲁耸肩。

“是”,云丹回答,“除此之外无所事事。”

“我看也是”,刘别什金从桌上拿起乌呼鲁放下的报纸念到,“为了竞选摄政王,少年首先要当上海军上将(Admiral),胸口佩戴鲜红的‘A’字衣锦还乡?”

“恶趣味?”乌呼鲁诧异的看着云丹,“这么恶搞红字真的合适么?”

“实事求是”,云丹也诧异的看着乌呼鲁,“红字对女人来说是耻辱,对男人而言是荣誉吖。”

“文艺青年和文艺女青年吖”,刘别什金诧异的看着乌呼鲁和云丹,“不管怎么说,我尊重你们的传统风俗习惯。”

“那不是我们的传统风俗习惯!”店里五个黑鬼异口同声。

“你们都知道吖”,刘别什金诧异,然后想通了,“也是,不比白色垃圾高明一截的黑鬼留不下来。”

“我们平时都很忙,只能了解个大概齐”,赛蒙说,“真正看书多的是他俩。”

“我也挺忙”,乌呼鲁谦虚,“以前在船上看阅览室的时候稍微有那么一点积累。”

“你就没写点啥?”刘别什金问乌呼鲁,“像她一样发表?”

“可别说‘银杯菊’巨卷?”云丹看乌呼鲁盯着桌上静物,于是提醒。

“哪有,正在构思鹌鹑三部曲”,乌呼鲁看窗外跑过几只猫,随口回答,“《狸花、鹌鹑和手》《鹅蓝、鹌鹑和酒》《鹰短、鹌鹑和柳》。”

“那我提醒你,也是编辑提醒过我的事情”,云丹盯着乌呼鲁说,“读者一不喜欢黑屌日白妞,二不喜欢中年妇女谈恋爱。”

“第二点也就罢了,第一点嘛……”哈法达拉接口,“那是他们不知道黑化公司(Blacked dot Company)。”

“第一点也就罢了,第二点嘛……”杜布雷居接口,“那是他们不知道对岸有多少性格古怪的老处女。”

“就是,都发配北俱芦洲……阿基戾控与执桨人为奴?”赛蒙接口,“或者流放南非与班图人为妻……乌呼鲁你就乐吧。”

“知道了”,乌呼鲁合拢咧开的嘴,认真记笔记。

“你用的是木杆铅笔?”刘别什金忽然注意到这个细节。

“是啊”,云丹代为回答,“他是个木匠。”

“你不是个厨子么?”刘别什金皱眉,“上次还看见你做午饭。”

“厨子是职业,木匠是专业⸺我有木工天赋”,乌呼鲁回答,“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想当歌手的木匠不是好厨子。”

“猫来!”刘别什金忽然伸手一招,“急急如律令!”

只见几只猫飘过来,在空中惊慌的扭动身体喵喵叫。

“就你了”,刘别什金抓住其中一只橘猫的后颈,剩下几只掉到地上跑掉了,“什么品种?虎斑还是金渐层?”

“恐怕只是普通的柴猫而已”,云丹回答,同时提醒,“好狗边上飘。”

刘别什金扭头看了一眼,那几只狗也掉到地上,呜呜叫着跑了。

“肩胛骨”,哈法达拉评论,“各种定身术和使役法术的着力点。”

“还有骨盆”,杜布雷居补充,“法师之足的原理。”

“你们还学过法术?”刘别什金很诧异,但也没有特别惊讶,“拼音文字就这点好处,书店打工仔和印刷厂学徒比较容易自学成才。”

在刘别什金的抚摸之下,那只橘猫渐渐平静下来,刘别什金的情绪也稳定下来,在店里转转,终于放手让猫掉下去跑掉。

“这台羽管键琴挺特别啊,白健在下面,反过来的样子”,刘别什金说,然后看到众人的目光,“怎么了?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一定会对猫做点什么邪恶的事情?”

“那是钢琴,本店最新产品,客户先生”,乌呼鲁说。

“H键哪儿去了?”刘别什金开始研究键盘,“唔,变成B键了,原来的B键跑到上档位置去了。”

“七白五黑,这是如今国际通用的配列”,云丹走过来,进入导购的角色,“这样一来,五线谱与吉它六线谱、口琴简谱都能对应起来了。”

“国际……这个词最近在帝国很流行吖”,刘别什金忽然感慨,“不像以前只提法国如何了……对了,我的姓名都有好几种拼写,还都是在贵店的单据上。”

“德语毕竟经历过拼写改革⸺就看那么多‘K’也知道⸺拼写外来语只能凑活,不能喧宾夺主”,云丹辩解,“再说了,本店提供打字机产品,怎么用是客户自己的事情。”

“德语白话文规范由我们这一代人定义”,乌呼鲁的回答很简洁,“现在是向着各个方向探索的时候。”

“这家店的老板是门德尔松吧?”刘别什金忽然问,“路德维希还是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乌呼鲁回答,然后补充,“两个门德尔松我都认识,还都是我的老板。”

“猫来!急急如律令!”刘别什金又需要通过撸猫来保持冷静了,这次捉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咪咪,以后你就叫‘羽管键琴’了,你也是黑键在下……咦?为什么猫都是后背有色而肚皮发白呢?”

“不知道”,云丹代表众人说话,“它还是叫‘钢琴’吧。”

“等测试完手风琴再说”,刘别什金放手让猫跑掉,走出门外走向马路对面的空地⸺那里已经搭好了简易舞台⸺众人跟上,带着家伙事儿。

“乌云盖雪猫见过很多了”,乌呼鲁忽然问云丹,“你见过雪盖乌云猫么?”

“没有”,云丹回答,“确实没有。”

早有人搭好台子,琴行一行调试设备完毕,等着唱戏。

“太阳照在那野山坡,顶着那日头还有人唱歌”,今天开场副歌就是个白妞,“歌唱得难听还不许人不听啊,听着那破锣嗓子笑呵呵。”

“呕液”,哈法达拉按照惯例叫板,然后开始说话,“……妹妹看见我就咯咯咯的乐吖,我知道她等我来戳一戳……”

台下哗然。

“戳一戳呀么戳一戳,记工分的茂才就背了黑锅”,哈法达拉浑然不觉,继续说话,“戳一戳那个戳一戳,顾家的鹌鹑也抱错了窝。”

台下喧哗更大了。

“戳一戳……哎?等等……”哈法达拉终于意识到刚才副歌唱啥了。

台下哄堂大笑,哈法达拉下不来台。

“自作多情的车轱辘话来回说吖”,乌呼鲁评价,然后转向云丹,“你上你也行。”

“我上?”云丹明显很期待,“我也行?”

“当然,你只要找十三不靠的段子念四句就行,有出处最好”,乌呼鲁似乎没听出来云丹的语气,“剩下不用管了,看我怎么呛他……哎?!”

一把没拉住,云丹上台了,还正赶上鼓点。

“嫁个男人是乌龟,绣楼里窜出大马猴,洞房花烛朝慵起呀,一根鸡巴往里戳”,云丹念完四句就盯着乌呼鲁,甚至帮忙叫板,“哦吔。”

“……”

呜呼!乌呼鲁竟说不出话。

尼采《偶像的黄昏・格言与箭》№21

置身于嘈杂的环境中,在那里人们不可能有任何虚假美德:在那里更像踩钢丝者站在他的钢丝上那样,或是跌落,或是站住⸺或是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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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翗翷往左看,俩粗壮汉子正在划拳喝酒:“人在江湖飘呀,哪儿能不挨刀呀,挨呀,嗷嗷,挨呀,嗷嗷……”

范翗翷往右看,俩清秀妹子正在划拳喝酒:“两只小花猫呀,在扔回旋镖呀,扔呀,喵喵,扔呀,喵喵……”

视线回到面前的艾雷娜脸上,叼着一根细长的旱烟杆,端着厚底玻璃杯,里面盛着半杯琥铂色液体。

“船上的食堂都这么乱么?”范翗翷问。

“这是补给舰,说是食堂其实是酒吧”,艾雷娜喝口酒抽口烟,“本来就是船员消遣放松的地方。”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咱们舰队还有其它类型的船只一样”,范翗翷也喝口酒,面前的厚底玻璃杯中装着透明液体,“另外一艘补给舰⸺火鸟号⸺甲板上停满了飞艇座舱,食堂里可没这么热闹。”

“都是以前的老伙计”,艾雷娜解释,“互相早就闹过了,你没看见而已。”

“毕竟我在那边只是个铲屎官而已”,范翗翷耸肩,知道“老伙计”都集中到新船上不是偶然,“岗位职责就是逗猫。”

“很快你就会忙起来,报纸上说内燃机研制成功了”,艾雷娜忽然抛出一条重磅消息,“目前补给舰上液货只有淡水,今后要增加油料品种了。”

“唔,液货”,范翗翷没话找话,“是不是还要区分爵爷流体与非爵爷流体吖。”

“那倒不用,非牛顿流体用途有限,一般用桶装当做干散货处理”,艾雷娜很有耐心,“你能分清柴油和煤油就行。”

“迪塞尔啊,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一种发动机,相比之下瓦特只是改良了蒸汽机”,范翗翷也扯回话题,“我怎么听说用的是食用油?”

“研制的时候确实用的是可食用的植物油,但现在已经成功了”,艾雷娜解释,“从成本、产量等角度考虑,即便德鲁伊培育出高产油料作物,恐怕也不如找到一口油井更实用。”

“找?你想说‘钻’吧?已知石油就在脚底下,怎么弄到地面上来”,范翗翷质疑,“听说罗刹工程师在巴库钻了一口,听说而已,没有亲见。”

“你的消息够灵通的”,艾雷娜诧异,“确实在巴库,已经可以商业运营了⸺炼油产品都有销路,运到西欧都还有得赚。”

“不是我消息灵通,是色目人”,范翗翷谦虚,“听说新开一家‘巴库索契银行’,想必那里有油。”

“照你这么说‘莫斯塔尔萨拉热窝银行’开很久了,也没听说巴尔干有油。”

“确实”,范翗翷承认推理有误,“说起来‘桑给巴尔坦噶尼喀银行’最近咋样了?”

“正策划着‘实体化’呢”,艾雷娜回答,“国名就唤作‘坦桑尼亚’。”

“实体化?”范翗翷惊讶,“闻所未闻。”

“那你就长长见识吧,骑士团能世俗化,银行为啥不能实体化?”艾雷娜嘲笑,“高管变高官,保安变军队而已……各个分行支行都变地方政府。”

这时送餐的侍者到了,“军官套餐和士兵套餐各一份。”

“何不食肉糜?”范翗翷看着艾雷娜眼前的餐盘羡慕嫉妒恨,“βяŋβяŋ面……包。”

“整整一磅的白面包哟,切成十二片”,艾雷娜似乎在故意气范翗翷,“腊汁坛子肉、酱驴肉、油渍金枪鱼肉,细细的切做臊子。”

“虽然是黑面包,但也没掺锯末和麸皮”,范翗翷斗气般炫耀自己那份套餐,“土豆、胡萝卜、茄子切丁过油,黄瓜白萝卜切丁,连同玉米粒豌豆粒一起煮,面包屑增稠,盐和胡椒调味。”

“想当初,老娘的队伍才开张”,艾雷娜忽然唱了一句戏词,“只有空军一个军种,只有空军陆战队一个兵种,连航空兵都没有。”

“先帝创业未半而花光预算?”范翗翷讽刺,“你想说什么?”

“条件有限,伙食上向法国海军看齐是做不到了”,艾雷娜摊手,“但也不至于向英国海军流行败血症那么惨。”

“把吃素说得那么超凡脱俗”,范翗翷摇摇头,“不过确实有补给舰会舒适很多,这要是巡洋舰出海……估计只能吃一年酸菜了。”

“我也是头一次来食堂”,艾雷娜诚恳的说,“以前都是端坐船长室等勤务兵送饭。”

“我看也是”,范翗翷指出破绽,“虽然军官饭量普遍很大吧,但也不至于一磅面包打底,别的还吃不吃了?”

“别的?”艾雷娜不解,“没人跟我说过这些事情,在船长室的时候,连陪着说话的博物学家都没有。”

“补给舰上有冷库,还有瓦罐、陶罐、瓷罐、玻璃瓶甚至铁皮罐头储藏室,这里的食堂与外面的饭馆差不多”,范翗翷解释,“就是说可以单独点小炒开小灶。”

“你的黑面包也有一磅了吧?虽然没切片”,艾雷娜看着范翗翷狼吞虎咽很有趣,“这盆浓汤份量也不少,你还吃得下‘别的’么?”

“看你张开血盆大口啊呜啊呜咬着自制三明治,忽然就胃口大开”,范翗翷看艾雷娜先抹蛋黄酱再放肉糜最后挤上番茄酱的过程也很有趣,“已经点了,就在窗口。”

说着侍者来了,收走范翗翷面前的餐盘,放下一碗卤煮。

“都是下水吖”,艾雷娜往碗里看了一眼,立刻不感兴趣了。

“你还记得埃及木乃伊的内脏用陶罐装好之后东南西北的位置吗?”范翗翷问。

“我记不得那许多名字”,艾雷娜对于这碗卤煮忽然有些好奇,“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吗?”

“没有”,范翗翷唏哩呼噜的吃着,“只不过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吃得起杀猪菜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坛坛罐罐摆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有了讲究。”

“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艾雷娜继续自制三明治并且吃掉,一磅面包,六份三明治,说起来也不少了,不过体力劳动者的饭量总是很大。

“就说这肠子吧,光滑的一面反而是里头,翻袖子一样翻过来,撕掉那层膜,然后用粗盐搓”,范翗翷把这截肠子塞进嘴里,又叉起一块肺头,“你看这动脉血管,能分清左右吗?反正我分不出来。”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艾雷娜觉得口中的白面包夹肉糜忽然变得难以下咽。

“你们练剑的人应该都上过解剖课呀,那剑诀刷得到处都是”,范翗翷惊讶,“捅人怎样才能准,少生孩子多种笋;捅人怎样才能快,少生孩子多种麦;捅人怎样才不飘,少生孩子多养猫;捅死人了怎么办,少生孩子多装蒜……真是琅琅上口呢。”

“听起来像是瑞士山沟”,艾雷娜评价,“种地都人满为患了,只能去当佣兵。”

“亚平宁山沟、巴尔干山沟也差不多”,范翗翷搭话,“有道是‘穷乡僻壤出刁民’,诚哉斯言。”

“似乎你有什么感想”,艾雷娜很敏锐,“说来听听。”

“不是我,是一个朋友,站在海边与战列对轰”,范翗翷讲述往事,“起因是那个舰队摆开战列要轰平他身后的村庄。”

“也就能欺负海边小村庄了”,艾雷娜评价,“要是去港口城市挑衅,肯定被要塞炮轰得连渣都不剩。”

“那些船上有禁空领域,我飞过去看见甲板上摔死的鸟,心知不妙但已经掉下来了”,范翗翷继续说,“你知道我能呼吸异位面空气,就这么从海底走出领域范围再飞回来。”

“你还去帮忙了?”艾雷娜惊讶,“那肯定大获全胜了吧?”

“没有,我的风刃连桅杆都砍不断”,范翗翷很谦虚,“只能削几条帆索绳梯,砍几个舵杆,水线以下开几道缝而已。”

“听说过有支土耳其舰队全员一肚子水划桨回港返厂大修”,艾雷娜点头,“原来是你干的。”

“蛙蛤蛤蛤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范翗翷手抚后脑勺,“某何足道哉,二爷(Zwei)扔火球扔到虚脱那才辛苦,没他压制,我也没那么容易。”

“你说‘压制’?”艾雷娜听着措辞惊讶,“他一个人能与整支舰队抗衡?”

“没错,是‘压制’,从头到尾挨个点名”,范翗翷的语气很自豪,“二爷就这么厉害。”

“难以想象”,艾雷娜摇摇头,“自反而缩,虽万千人吾往矣。”

“正要说到这里,舰队撤了,我扛着二爷进村,找间还完好的房子住下”,范翗翷舔舔嘴唇,“当晚就发现食物里有毒⸺村人看我们威风,以为有什么装备⸺我扛着二爷赶紧逃出来。”

“原来是黑店”,艾雷娜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不,你们不是住店,整个村子都……”

“没错,黑村”,范翗翷点头,“舰队是来报复的,之前有支商队在亚得里亚海失踪了,你们威尼斯不管,说没见着人。”

“我们怎么管?已经不是十字军时代了,开过来的船只未必是与米兰都灵做买卖……还有波岑,可能去的里亚斯特与帝国交易”,艾雷娜辩解。

“这么说亚得里亚海是三不管了?”范翗翷以预设答案的问题给出结论。

“土耳其倒是想管,不是被你们搅了么?”艾雷娜语气讽刺,“这下造船厂又有护卫舰订单了。”

“说起来咱们的军衔都是自封的吧?”范翗翷看着艾雷娜肩膀上竖着的两毛二肩章,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是,制服和肩章设计都是不同于各国军队的”,艾雷娜回答,“我作为舰长,上尉起⸺补给舰大一些人多一些,舰长算大尉⸺作为舰队司令,准校起。作为女人,拿个少校军衔……很谦虚了。”

“一般这种匪首都叫‘阿塔曼(Атаман)’”,范翗翷讽刺,“胸口挂一个湛蓝的‘A’字就能衣锦还乡竞选摄政王了。”

“我听说都叫‘盖特曼(гэтман)’,还炫耀自己有册封”,艾雷娜质疑。

“那是波兰的军委主席⸺波兰、立陶宛、罗斯各一个⸺后来罗斯那个成了哥萨克酋长了”,范翗翷解释,“引进这词的时候,俄语里还没有送气音吧?”

“听说现在敖德萨有一帮人”,艾雷娜提供情报,“日常尽量用希腊字母,拼写俄语也一样。”

“惦记着希腊独立的人,让土耳其去头疼吧”,范翗翷接口,“不过他们用theta表示弱气符,不仅转写外来语更准确了,转义拼写也更方便了,比如‘黑特曼(θετμαν)’。”

“想起来了,以前在港口实习的时候⸺父亲说想接班就得熟悉各个岗位的运作⸺见过这帮人”,艾雷娜回忆,“报关单上写着来自‘克巴比亚(Kebabia/Κεβαβя)’,想也是土耳其的希腊人。”

“鲁尔区的矿工或许会自嘲来自‘煤省’,但芬兰人不会自称来自‘葱国’”,范翗翷评价,“自称来自‘肉夹馍国’的,肯定是当地口服心不服的老外……不,本土人。”

“芬兰的葱很有名吗?”艾雷娜忽然想起这个问题,“无论长葱还是圆葱。”

“有首‘甩葱歌’比较有名”,范翗翷回答。

这时侍者来了,收走范翗翷面前的空碗,放下两个盘子和一个小碗。

“还有?!”艾雷娜对于范翗翷的胃口印象深刻。

“诗篇,牛百叶和羊散丹”,范翗翷指着盘子介绍。

“以前的家庭医生不让我吃内脏⸺比方说刚才的卤煮就不行⸺但是诗篇例外”,艾雷娜明显馋了,手边剩下的四片面包夹了个三层的三明治,把肉糜都用完。

“那你吃卤煮可以只用五花肉,不用肠子肺头”,范翗翷建议,“罗刹的赤塔州和外贝加尔边疆区合并了,叫什么‘苏维埃边疆区’,说这东西是他们发明的,本来叫‘苏造肉’什么的。”

“可别又是扬・索别斯基在驰援维也纳途中迷路……”艾雷娜听了开头就知道结尾。

“你猜对了,这次迷路够远的”,范翗翷搭腔,“总之领导吃五花肉,群众吃下水,军地、干群关系都很和谐。”

“这事我知道了”,艾雷娜表示对于咸汤五花肉有点兴趣,“接着说诗篇吧。”

“其实没啥,主要是切法”,范翗翷用叉子挑起一株,“垂直书脊去切,不用筷子也能挑起一嘟噜,用叉子卷着蘸酱料吃。”

“像意面那样?”艾雷娜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是。反之,平行书脊去切,就成了一张张邮票”,范翗翷摇头,“用筷子都不方便。”

“邮票?”艾雷娜很敏锐,“低地进行邮政改革了?”

“只是汉萨同盟试点寄件人付费,确实方便合理许多”,范翗翷回答,“我出生于鹿特丹,并在那里长大,你早就知道了。”

“我是知道,典型的大城市”,艾雷娜评价,“你应该出身于市井。”

“没错,荷兰98%的人都是赤贫⸺这话是房龙说的,据我观察确实如此⸺所以才那么多水手,还有不远万里闯南非的庄稼汉”,范翗翷评价,“我估计威尼斯也差不多。”

“确实如此”,艾雷娜不想多说,举起三层三明治就是啊呜一口,肉香四溢。

ほどがれたい(hodog-aretai)”,范翗翷咽口唾沫,同样是蛋白质,内脏的口感比不了肌肉。

“不要对我开黄腔”,艾雷娜似乎习以为常。

“你怎么知道是对你说话?”范翗翷狡辩。

“还能有谁?”艾雷娜凶狠的向右看:“蛙蛤蛤蛤”,俩粗壮汉子忽然扯开衬衫袒胸露腹做豪迈状,“俩儿好哇,五魁首哇,六六六哇……喝喝喝!小样儿,别以为换了橡木杯就能喝过我了。”

“et tu, Brute?”艾雷娜凶狠的向左看:“哦呵呵呵”,俩清秀妹子忽然抬起一条腿踩在板凳上,扯掉头饰,披头散发做泼妇状,“一点点两毫毫三星高照四季发财……看老娘不把你这小骚货喝到桌子底下去……”

视线回到面前的范翗翷脸上,艾雷娜眨着大眼睛:“范先生对于本舰服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尽管提出来,小女子洗耳恭听。”

“……”

噫吁嚱!范翗翷竟无话可说。

尼采《偶像的黄昏・格言与箭》№22

“恶人是无歌的。”为什么俄罗斯人却有歌呢?

卡壳世界The Kock World作文composition

“蓝调(Blues),最难的是表情”,乌呼鲁抱着吉它说,“又要耷拉眼角,又要耷拉嘴角,板起一张哭丧脸做苦大仇深状,难啊。”

“相由心生”,云丹的评价很刻薄,“天生一张便秘脸,不唱蓝调可惜了。”

“谢谢,谢谢夸奖”,乌呼鲁受宠若惊,自从上次关键时刻掉链子把云丹晾在台上之后,就没再见过她的好脸色。

“节奏啊,关键是节奏”,赛蒙强调自己岗位的重要性,“你的吉它伴奏只要能跟上鼓点,就不会难听。”

“蓝调音阶并不复杂,闭着眼也不会弹错”,乌呼鲁故作谦虚,“实际上就是盲弹⸺就像鱼市口的瞎子拉二番那样⸺全神贯注听鼓点了。”

“那你可以试试‘红调(Rötten)’”,哈法达拉建议,“眼角和嘴角都上扬,可能不适合你。”

“别拿饽饽不当点心,别拿土地爷不当神仙”,乌呼鲁一肚子气,“别拿鹌鹑……鹌鹑急了还咬人呢!”

“那你看看这个”,杜布雷居递过来一张硬纸片,“你的鹌鹑。”

“这是什么?明信片?”乌呼鲁接过来开始念,“前略,女孩名字就叫喜鹊、杜鹃、百灵、斑鸠了,候补是鹦鹉、鹭鸶、鸳鸯、鹧鸪、鹌鹑。”

乌呼鲁看见一串鸟名,眼睛逐渐放光,直到最后忽然收敛,抓起笔就把鹌鹑划掉。

“嘿嘿嘿,别人的信”,杜布雷居提醒。

乌呼鲁插上笔帽,把笔扔在桌子上。

“嘿嘿嘿,我的产品”,赛蒙叫唤,“客户还要验货呢。”

“对不起”,乌呼鲁向赛蒙道歉,“就你私活多,会一门金属加工手艺就是好。”

“老天爷赏碗饭吃,祖师爷怕不够又给添了几勺”,赛蒙对自己的天赋很满意,从桌上拿起自来水笔,拧紧笔帽,插进上衣兜里,“这笔其实是旋帽的。”

“别人的信为啥会出现在店里?”乌呼鲁扭头问杜布雷居。

“这是等着逆流而上去德累斯顿的信件,在汉堡分拣”,杜布雷居示意马路对面的空地已经被占了,地上几个大口袋,一堆信件,几个人蹲在那里忙活,“现在强调最后一英里了。”

“还有白皮老爷?”乌呼鲁看顶着日头忙活的还有白人,比较惊讶。

“白皮不见得都是老爷,这几个是被遣散的水手,自己挣路费回家”,云丹解释,“船被港口扣了,看情况至少一年,发生的费用已经超过船价了,这种时候一般船东就不要船了,水手就地遣散。”

“那为啥别人的信会出现在店里?”乌呼鲁又仔细的看了看明信片,“杜伊斯堡查无此人,不来梅查有此人,可这里是汉堡。”

“这就不知道了”,杜布雷居摊手耸肩,“汉萨同盟的邮政网络毕竟没覆盖整个帝国。”

“演唱会还开不开了?”哈法达拉比较关心这个问题,“场地都让人占了。”

“应该是不开了吧”,赛蒙猜测,“咱们只能算群众,还没有组织,邮递员可是有组织的。”

“看起来和快递小哥没区别”,乌呼鲁又想起了“勇敢者的游戏”,那些自行车都是公司提供的,“毕竟从流行门口邮筒塞报纸开始就有这个职业了。”

“说得对”,刘别什金忽然出现,“我们能留在帝国,不是因为白皮,而是因为不是垃圾。”

“你们?”哈法达拉注意到今天刘别什金没带伙计来。

“外面那四个白的,现在跟我混了”,刘别什金翘起大拇指往后一指,“阿弗拉纽斯(Afranius)、拜彪斯(Baebius)、凯奇刘斯(Caecilius)、德丘斯(Decius)。”

“听起来像是罗马人”,乌呼鲁感慨。

“热那亚水手”,刘别什金解释,“船是在撒丁岛注册的。”

“那么船东应该在巴塞罗那,运营公司应该在那波利”,云丹直撇嘴,“在汉堡这种事多得是。”

“差不多猜对了”,刘别什金比较诧异,“运营公司在巴勒莫。”

“来一趟北海不容易吧?”杜布雷居问,“平时都在地中海澡盆里转悠?”

“十三世纪以前不容易,那时的船只不能远航”,刘别什金回答,“汉堡和热那亚都用红旗,碰面之后才各自加上了纹章。”

“现在威尼斯的船都能去波罗的海了,直接从里加装货”,乌呼鲁搭腔,“对了,汉堡的吞吐量已经超过吕贝克了。”

“猫来!”刘别什金又开始烦躁了,等了一小会儿之后发现没有在附近自动搜索到猫,于是出门招呼马路对面的伙计,“阿法内(Afane)!拜贝(Baebe)!凯奇雷(Caecile)!德切(Dece)!去逮只猫来!”

“呼格,德语没有的东西”,乌呼鲁对云丹说,“活的语文课本就在身边,长姿势了。”

“意大利人不是都叫‘塔索蒂’‘卡布里尼’什么的么?”云丹顺口问。

“塔索丢斯、卡布里纽斯,想正规化很容易”,乌呼鲁随口回答,“当然萝卜芭蕉(Roberto Baggio)什么的不太容易。”

“正规化?”云丹听着奇怪,“拼音文字不是怎么说就怎么写么?”

“就是说法不一样啊”,乌呼鲁举例,“汉斯要登记为尤安内斯,皮埃尔要登记为佩特鲁斯。”

这时刘别什金抱着一只玳瑁猫回来了。

“呼格与昵称有啥区别?”云丹劈头就问。

“啊?”刘别什金一时没反应过来,“阿法(Afa)和凯奇(Caeci)有敏捷天赋,否则光凭鲍勃(Bob)迪克(Dick)还逮不着。”

“果然很微妙”,乌呼鲁不难分清ABCD,不由得感慨。

“所指和能指的关系是任意的”,云丹提醒,“你肯定是只凭借首字母分辨吧?”

“苏格拉底就讨论过的问题,最晚也是柏拉图伪托”,乌呼鲁也跟着掉书袋,“我能看见他们胸口有蓝底白字的首字母,这是准备衣锦还乡竞选摄政王么?”

“真不愧是丛林里打猎练出来的视力”,云丹称赞,“其实我也能看见,虽然作为女人只需要肩能挑手能提头能顶⸺只拿弓箭那是男人。”

“你们俩一直用艺名”,乌呼鲁对哈法达拉和杜布雷居说,“有没有大名,哪怕是被分配的,就像赛蒙那样?”

“井冈山(よかやま)英二(えいじ)”,哈法达拉掏出名片照着念,“我不认识汉字。”

“井海谷(ゆみたに)米次(べいじ)”,杜布雷居掏出名片照着念,“汉堡似乎倾向给外人分配汉字,自己却不咋用。”

“我是在排队的时候被学校挑走,才得了‘教坊司后卫门’这名字”,赛蒙说,“否则应该登记为‘呀哇’什么的。”

“井泡村(やわむら)圭司(けいじ)”,云丹说,“现在这名字是我的。”

“好像现在瑞穗国已经没有变音了,都用拗音代替”,乌呼鲁也不认识汉字,听着发音有点感想,“所以现当代穗语是五元音,不再是八个了。”

“你们在聊什么?”刘别什金抱着猫过来插话,“汉密绪语吗?”

“什么‘哈密市(Hamisch)’?”乌呼鲁没听明白,“我们在猜对岸有多少‘威廉(William)’注册成‘比尔(Bill)’。”

“那恐怕没多少,对岸有关部门多是老古董”,刘别什金也知趣的转移话题,“东美有个岛唤作‘诺瓦斯科舍(Nova Scotia)’,那是直接从拉丁文诏书上抄下来的,否则有关部门临时工还不认,其实就是‘新苏格兰(New Scotland)’的意思。”

“唔”,乌呼鲁却把话头扯了回来,“意地绪语倒是听过,规范工作委员会在维尔纽斯,色目老爷才说。”

“确切地说是色目人的一种”,刘别什金就着话题展开,“不,这一种当中的一类,最多两类。”

这时ABCD四大伙计扛着编织袋进来了,把麻袋放在房间一角,把一摞卡片放在桌面上。

“原来明信片是这么出现的吖”,乌呼鲁似乎明白了。

“跟老板说好了,借用店里地方放一会分拣好的信件”,云丹解释。

“原来的黑伙计呢?”赛蒙问。

“已经辞退了”,刘别什金回答,“现在应该已经跟船离港了吧。”

赛蒙知趣的没有追问,其他黑鬼也没有,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去做饭”,乌呼鲁打破了沉默,“快到中午了。”

“我们能蹭一顿么?”刘别什金问。

“能”,云丹回答,“老板说过有客户要吃饭就答应。”

“我们五个黑鬼(niggers)能吃八人份”,乌呼鲁说,在餐馆干久了习惯用人头为单位。

“我们五个白鬼(honkeys)也差不多”,刘别什金说,“我已经上年纪了,饭量和小姑娘差不多。”

“一共十六人份是吧?”乌呼鲁往后走,“还是码头蓝领的份量。”

“我去帮忙”,云丹说着跟着走。

“我也去”,赛蒙说着也跟上去。

“赛蒙你去剥蒜顺便切末,云丹你去砍瓜切菜”,进了厨房之后乌呼鲁就开始布置工作,“我来煮空心粉,今天有意大利人在,咱们吃炒面。”

“那是什么?”云丹看乌呼鲁趁煮面时间拌酱汁,在碗里放了几勺自制蒜蓉辣酱之后,掏出一个纸包往碗里放一些小米粒大小的透明晶体,忍不住问。

“味之素,放一点就好鲜好鲜”,乌呼鲁回答,“大将从鱼露虾露蚝油里提炼出来的,累着呢。”

“那岂不是和靛蓝一样,东西不错就是难以廉价合成”,赛蒙在学校传达室能每天看报,消息还算灵通,“听说巴斯夫快搞定了,砸了几百万还是几千万杜卡特。”

“瑞穗国有人搞定味之素了,花了多少钱就不知道了”,乌呼鲁感慨,“大将总是叫嚷着去上学,说酸碱盐的知识懂得太少。”

“你家老板要写申请书了?有机捷径,剑桥制造”,赛蒙剥好的蒜在案板上堆成一座小山,切好的蒜末也装满了一个海碗,正在装第二碗,“当然如果你家老板当上英国首相,还有休漠主义学院赠送博士文凭。”

“无机化学而已,大将没那么宏大的野心”,乌呼鲁往装了辣酱并添加味精的碗里倒满醋,正在搅拌,“再说了,英国首相不是那么好当的,既可能在下台七年后复出担任外交大臣,也可能在退休七个月之后腱鞘炎发作经权力抢救无效而死于非命。”

“我想好一个副本了,四大伙计震匈东”,云丹切好的以白菜为首的菜码也装了好几盆,“讲述‘尼古拉四’去特兰西瓦尼亚助选摄政王的故事。”

“真的?想看!”赛蒙很兴奋。

“恭喜,那就静候大作了”,乌呼鲁平静的说。

这时面条煮好,捞出来放盆里,面汤倒桶里。

“自从内燃机试制成功,到处都在找矿物油”,云丹看乌呼鲁往锅里倒了不少油,顺口扯道,“食用油反而便宜了。”

“因为点灯用煤油了是吧?”乌呼鲁看油烧热,先把蒜末都倒进去,从灶台边抓起一把工兵铲就开炒,“以前的法师也会用蜡烛吖,而不是照明术。”

“是啊”,云丹看蒜末已经爆香,就往锅里倒菜码,“用力场法术操纵铲子炒菜的,那是表演戏法。”

“法术有其方便之处”,乌呼鲁手不释铲,翻炒几下,见菜码都沾了油,示意云丹倒酱汁,继续翻炒,“但是不适合太精细的动作和大规模操作。”

“像你现在的动作,力场法术肯定很费劲”,赛蒙在乌呼鲁示意下倒入几盆煮好的面条,乌呼鲁小心的用铲子贴着锅边,挑起来抖落散。

“他们用叉子卷着吃,碎面条很麻烦”,乌呼鲁解释。

这时面条炒好,仨人用竹制夹子夹着装满了八个盆和俩海碗。

“赛蒙你削碎一个番茄下锅,云丹你打碎一个鸡蛋下锅”,乌呼鲁把刚才煮面的汤从桶里倒回锅里,“一个!都只用一个!”

“这是神仙汤吧?”赛蒙削了一个番茄下锅,“在船上混过的谁不知道?”

“又称刷锅水”,云丹也打了一个鸡蛋在碗里搅匀蛋液之后倒进锅里,“听说过没见过。”

“还剩半根柴禾,应该够了”,乌呼鲁往灶台里看了一眼,扣上锅盖,但是打开了蒸笼口。

“这么大灶真不方便”,云丹抱怨,“尤其是烧热整个大锅就为了热一小碗饭的时候。”

“应该是酿酒专用的,这宅子有酿造权,海边的馆子反而没有”,乌呼鲁简单感慨一句,指挥俩人往外走,“先端客户的。”

“您那份”,云丹端着俩海碗出来,在刘别什金面前放下一碗。

“盆上有字母编号,一会喝汤还用,别记错了”,乌呼鲁和赛蒙端着四个盆出来,放在桌上。四大伙计简单的交换,以使得盆上编号与自己名字首字母匹配。

“端自己的去”,乌呼鲁招呼哈法达拉和杜布雷居,扭头走向厨房。

等乌呼鲁端盆回头,发现哈法达拉端着两个盆。

“杜布雷居呢?咋没过来?”乌呼鲁有点不高兴。

“他捅娄子了,正在找补”,哈法达拉回答。

“咋了?”赛蒙问,“就这段时间,就陪客户坐一会,还能出事?”

“他一时手欠,把那叠明信片当扑克给洗牌了”,哈法达拉无奈地说,“客户说是按照投递顺序排好的。”

“不是字母顺序?”乌呼鲁话刚出口就知道不对,“那谁能记住地图?”

“闪宫(Sempfalz)是哪里?”云丹正在帮杜布雷居,看见乌呼鲁出来,张口就问。

“不知道”,乌呼鲁坐下就开吃,“地图不是你最熟么?”

“就是不莱梅”,刘别什金估计黑鬼们答不出来了,就直接插嘴,“自从汉堡被承认为汉族自治区之后,色目人憋着叫板唱对台戏⸺你们不觉得‘闪宫(Sempfalz)’这字眼与‘汉堡(Hamburg)’很对仗么?”

“就是说,色目老爷看汉人有地盘了⸺乱用汉字估计是本地人无言的反抗⸺就惦记着见贤思齐”,赛蒙接口,“同样找个城邦,先改名再说?”

“当地对于招商引资那是举双手欢迎,不争论,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刘别什金继续说,“可是一到改名之类具体操作就开始打哈哈了,不赞成不反对不拒绝不负责。”

"现在不莱梅一定充沛着色目人吧?"哈法达拉接口问,“毕竟城邦纹章色就是绿的。”

“不仅绿,还有其它颜色”,鲍勃说,“犹太人就自称‘蓝帽回回’,信奉‘清真古教’,讲意地绪语。”

“他们的帽子都一样,一头大来一头小,叫什么‘掐里卡’,迪克补充,“额头处有个指向眉心的突出部,连同上边一部分刚好可以放徽章。”

“蓝猫回回的帽子上是大卫之星”,阿法说,“还有一种‘黑帽回回’,讲阿拉米语的色目人,头顶凯尔特十字,自称‘景教徒’。”

“那么讲阿拉伯语的绿人难道是绿帽……”杜布雷居又嘴欠了。

“白帽,徽章是星月”,凯奇斩钉截铁的纠正,“白帽回回。”

“其实还有‘红帽回回’,顾名思义戴着红帽”,刘别什金说,“徽章是一把镰刀和一个榔头,最近讲俄语的比讲德语的人要多了。”

“是不是这个样子?”乌呼鲁掀开领口露出锁骨上的锤镰纹样,居酒屋打烊之后会有以舒什克维奇为首的一帮人过来聚会,用俄语高谈阔论。大将懒得伺候自去睡觉,斯米尔诺夫陪酒,自己拌几个凉菜下酒,最后一锅炒饼炒面或炒饭再加一锅神仙汤搞定。

“就是这个,原来汉堡也有”,刘别什金指着乌呼鲁的锁骨说,“给他们捧场的帮闲叫什么来着?马瓦力?好像不是。”

“阶级兄弟”,乌呼鲁回答,“听上去确实舒服许多。”

“对对对,就是这个,他们在汉堡活动肯定不戴帽吧?”刘别什金说,见乌呼鲁点头。

“刚才你说的‘红调’是怎样的?”乌呼鲁见冷场,就转向哈法达拉,继续开始的话题。

“好吧……君不见,赤塔州,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哈法达拉念了四句定场诗,然后开唱,“边疆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边疆区的农奴好喜欢,卤煮的下水爱人民吖,苏维埃的恩情说不完……后面都是拗音感叹词了。”

“唱的时候除了眼角上扬嘴角上扬,还要手舞足蹈是吧?”乌呼鲁放下饭盆⸺刚喝完汤⸺抱起吉它说,“果然不适合我。”

“都夸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云丹对哈法达拉说,“刚才有说有唱,果然很好听。”

“妞”,赛蒙忽然开口招呼云丹,“给白皮大爷们唱一个。”

“不唱!”

“那让乌呼鲁大爷给你唱一个?”赛蒙似乎预料到回答,直接说后续。

“好啊!”

“有道是‘饱吹饿唱’,我这刚吃完没多久……”乌呼鲁推脱。

“让你唱你就唱”,云丹有些不耐烦了,指着乌呼鲁怀里的吉它,“反正没有演唱会了,你也手痒嘴痒是吧?”

“好吧”,乌呼鲁从善如流,“下面给各位唱个《鹌鹑之歌》。”

话剧《狸花、鹌鹑和手》主题歌

咪咪呀还是那个咪咪

喵喵吖还是那头喵喵

往汪汪也还是那条汪汪

嗷嗷却不是那只嗷嗷

老虎是老虎,豹是豹

狗是狗来猫是猫

竹藤躺椅还在吱吱的摇

摇得好像那精神病在笑

哎……哎……

还有那独木桥

影子咋那么飘

还有那阳关道

样子咋那么绕

再看那撸猫的手

摸着摸着,摸着摸着

咋就那么巧,那么巧!

“好歌,唱得也好”,赛蒙阴阳怪气的鼓掌喝彩,“就是不知道和鹌鹑有啥关系。”

“是啊,有啥关系?”乌呼鲁低头嘟囔,忽然抬头,“本来没关系,想起了《雄鹰飞逝》就顺口取名《母鹌鹑游走了》。”

“那歌词的内容和鹌鹑也没关系吖”,云丹追问,“你脑壳里只想着鹌鹑么?”

“本来打算用分离动词的框式结构”,乌呼鲁直说了,“标题和最后的前缀刚好把歌词框住。”

“这种伎俩好像在哪里见过”,云丹若有所思,“应该是某份文学杂志或报纸。”

“你们对德语的掌握已经这么深入了吗?”刘别什金忍不住插嘴,“我的伙计都还只会日常会话呢。”

“这种场景也好像在哪里见过”,乌呼鲁若有所思,“对了!现在店里的十个人,没有一个是德意志民族!”

“这很正常,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法说,“本地人聚会的沙龙估计咱们也挤不进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咱们在说英语”,乌呼鲁指着刚才还在埋头整理明信片的杜布雷居说,“我是看见他一脸茫然才发现的,否则还注意不到。”

“这也很正常”,鲍勃说,“海上靠左行驶,就是英国人那套规矩。”

“我想起在海边……河边的馆子里也是类似情况”,乌呼鲁接着说,“只不过一脸茫然的是我,说俄语的是别人,包括那个支口大锅卖卤煮的。”

“还是很正常”,凯奇说,“卖卤煮的不说俄语说什么?”

“他总说彼得大帝年间太爷爷往汤里面加了个兔头,叶卡捷琳娜大帝年间曾爷爷加了只鸡”,乌呼鲁回忆,“我说这边鱼头鱼尾要多少有多少,你再这么熬,没俩月就变鱼汤了。”

“当然很正常”,迪克说,“卖卤煮的也就能吹那锅老汤了。”

“工商和税务经常过来探头探脑,看那口大锅是否用来酿酒”,乌呼鲁继续说,“晚上打烊后店里来人也会叫几碗菜底下酒,不要火烧,喝多了伏特加就用俄语唱歌。”

“唱歌?”刘别什金忽然问,“蓝调还是红调?”

“都不是,是民谣,就连我们这些远离文明社会的类人猿都有的东西”,乌呼鲁自嘲,“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尼采《偶像的黄昏・格言与箭》№23

“德国精神”,18年以来,这是一个用词上的矛盾(contradictio in adjectio)。

卡壳世界The Kock World作文composition

“牧师先生,你的信”,伊凡拿着一封收件人是“优雅哈拉莫夫”(Ю.Я.Харамов)的邮件走进办公室。

“哦?我的?不,不是我”,牧师接过邮件看了一眼。

“还能有谁?”伊凡问,“团场里只有您一位哈拉莫夫先生。”

“以后怕是要有俩了”,牧师叹了口气,“油布留熊(Юбрюхюм),我的户口本弟弟,和我用相同的父称。”

“记得您以前说过这事”,伊凡回忆,“令尊顶住了压力,没给您取个怪名。”

“问题是我爷爷不死心吖,替我爸找了个养子”,牧师叹了口气,“我爸抗议无效,户口已经上了,又不归他养。”

“竟有这样的事?!”伊凡睁大眼睛,额头亮晶晶的。

“我爷爷出生在伊尔库茨克⸺现在我的籍贯还得填那边⸺我爸出生在伏尔加格勒,我自己出生在诺夫哥罗德”,牧师继续叹气,“而我这个弟弟,既不知道出生在哪里⸺从雅库茨克街头捡回来的时候已经懂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知道了。”

“就是说,您儿子的籍贯要填伏尔加格勒,孙子填诺夫哥罗德?”伊凡问。

“神职人员必须独身”,牧师回答,“我不会有孩子。”

“独身和传宗接代是两码事”,伊凡忽然说,“您会有孩子的,只要您想。”

“克巴波夫中士!”

“Yes, Sir!”

“你最近是不是在看《十日谈》?”

“No, Sir!”

“那就是在看《坎特伯雷故事集》了。”


“雷夫美欧夫(Lewmeow)?”范铝杯念着报名表,“带着跟班来报道的不是没有,但像你这么气派的还没见过。”

“刘喵”,来人简单纠正,然后质问,“你不是英国人么?应该熟悉英式拼写才对。”

“你怎么知道我是英国人?”范铝杯反问。

“一看就是”,来人没有正面回答。

“好吧,我在这边已经习惯德语环境了”,范铝杯不计较。“你不是罗刹人么?怎么会用英式拼写?”

“谁说我是罗刹人了?”来人否认,“我只是个途径罗刹迁徙的汉人。”

“哦?目的地是哪里?”范铝杯波澜不惊,“可别也是汉堡吧?”

“汉堡(Hamburg)?好地方!值得多待几代人”,刘喵回答,“但是最终还是要去岛上,那里有伯明翰(Birmingham)、诺丁汉(Nottingham)、碧咸(Beckham)……好多含族遗迹呢。”

“几代人……”范铝杯一脸黑线,“听您这么说,从远东一路过来,也花了不少工夫吧?”

“当然,你看从开罗到耶路撒冷才多远,摩西带队照样走了四十年”,刘喵不以为然,“我家从远东过来,怎么也得几代人。”

“那是,我看您家连品种都换了”,范铝杯开口讽刺,“就看您这金发碧眼丰乳细腰肥臀长腿,怎么也不像……”

啪!

“疼么?”范铝杯小心的问,自己又成为流言中用脸把别人手抽肿的传说,“我的护身力场是经常项目。”

“那要花不少钱呢”,刘喵用左手揉着右手,“看来找对人了。”

“什么意思?”范铝杯不解。

“这东西是你造的吧?”刘喵掏出一把银豆。

“是”,范铝杯回答很简短,影贝的存在不是秘密,而自己购买银矿尾砂更是公开操作,虽然电解的过程保密,但是有心人肯定会联系起来,眼前就一个。

“那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刘喵并未继续追问银豆的事,对这笔外快默认其合情合理合法,“有什么人生目标?”

“如果没什么糟心事应该会一直待下去吧⸺懒得动弹⸺先升上中校再说”,范铝杯表达了随遇而安的态度,然后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工作当中,“您的名字……卡特里娜?”

“是。”

“好名字,够彪悍”,范铝杯称赞,“武德充沛并且战果丰饶。”

“谢谢。”

“父称是……法蒂玛耶夫娜?”范铝杯很奇怪,“令尊的名字……很独特。”

“是母称”,刘喵解释,“我们女人按照母系传承。”

“一,没听说过罗刹有这规矩;二,令堂的名字可真够绿的”,范铝杯决定将对话编号便于索引,“三,你们是谁?”

“一,说过了我不是罗刹人;二,中间那么一大片地皮都绿化完毕了,我们又不能飞过去”,刘喵居然按图索骥按照编号回答,“三,我们是黑帽回回。”

“一,你们汉人不是一起跑路的么?怎么还需要与当地人通婚?”范铝杯继续,“二,你们汉人不是始终代表了阿非利加么?怎么甘心与色目人混在一起?”

“一,我们汉人不是游牧民族,跑路也是一家一家的,就许它们黏着人入关,不兴我们汉人出塞?”刘喵也继续,“二,远东毕竟是亚细亚,当初说好划给色目人的,我们去了也不能喧宾夺主,入乡随俗而已⸺你看波斯帝国还通用阿拉米语呢,雅利安人学说色目话也没觉得膈应。”

“你们汉人是怎么区分敌我……内外的?”范铝杯很好奇,“我是问,自称汉人有什么标准?怎么让其他汉人承认?”

“一般是通过家谱⸺在远东时骗子就不少⸺各堂修谱会互相告知”,刘喵回答,“比方说按照家谱我是汉堡市委书记之姑,江湖人称‘刘城姑’的就是我。”

“一,久仰,失敬,从来没听说过,也许我不在江湖”,范铝杯的口气中没有一点敬仰,“二,汉堡市委书记不是李维斯(Lewis)么?怎么也和你家有关系?”

“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自己孤陋寡闻就不要怨天尤人”,刘喵继续捧场,“二,刘易斯!汉堡市长是刘易斯勋爵,你个英国人还能念错?汉堡市委书记是刘维尔主教。”

“我又没去过汉堡,些许了解也是听独逸人⸺甚至是斯拉夫人和拉丁人⸺转述的”,范铝杯解释,“他们念错了不奇怪吧?”

“我说的是你,不是他们”,刘喵较真,“可别说你连‘尤因好阿姨(Ewing Hawaii)’都没听说过。”

“不是‘埃文夏威夷’么?”话刚出口范铝杯就知道不对,赶紧手抚后脑勺找补,“蛙蛤蛤蛤我们英国有些人说话喜欢前端匹配。”

“你真是英国人吗?胡蜂?”刘喵怀疑,“我看怎么像外籍劳工呢,波兰人?”

“当然是英籍胡蜂,归正宗撒克逊人”,范铝杯自证,“就是在低地圈子里混久了。”

“在英国却不信国教圣公会?”刘喵很惊讶,“在英国不与西敏寺中央保持一致,会很惨的。”

“这不是来大陆发展了嘛”,范铝杯承认,“否则就得紧跟五月花那帮人脚步,去东美碰运气了。”

未完待续

脚疏兼尾疏

  1. 埃及众神和含语拼音方案》《楔形文字和日语拼音方案》《对数视力表和瓦切假名》都是「准备工作」,所谓「正规」的词干,类似「carot」「robot」这种,仨辅音夹俩元音。而在《知乎问答№012》当中罗列了摘抄的学界观点。本书中架空的「伪・苏修美帝尔」语其实就是(现当代)日语。而「伪・阿卡德语」才是真・架空的「受到黏着语强烈影响的」色目语。
  2. 乌呼鲁的方案(元音字母加变音符号)是对德语现行拼写影响最小的,「aiueo」→「äÿüëö」五段变音都有了,而五段拗音也有,设定「i→ŵ=wa」。现实中既然能从德语衍生出意地绪语,架空中就能从德语和日语衍生出「汉密绪语」,一票刘某刘某某憋着用四万万五千万汉人捧红一个「刘咪咪」。作者会在几条元规则的指导下随时丰富语言内容,同时保持表现力,比如「kebab」「hodog」「hãbuk」「sãmīĝ」都是「夹」的意思,词源一看即知,表达「想要被(妹子)夹」可以说「ほどがれたい(hodog-aretai)」,不用解释。
  3. 初步决定,Θθ=h,Ψψ=v,Ξξ=ʒ,Ζζ=ts,Ηη=ye,Ωω=yo,这样再引进一些西里尔字母就够用了,不必用科普特字母。这是因为排版的缘故,很多字体在「希腊与科普特」位面也没有科普特字母,甚至「结尾西格玛」都没有。于是决定尽量用希腊字母拼写俄语,够用就行。
  4. 在「范版八十音图」那里提到了,「上古日语八母音说」在架空中就引进三个德语变音字母,设定为拗音的前身。实际上日语也是如此处理的,比如「佳能(キヤノン)」。所以「イエ」没有对应假名,因为没有对应的变音字母;另一方面,日语既然还有「ゐヰ(wi)」「ゑヱ(we)」残余就要尽量运用。于是设定「aiueo」的变音就是「äゐüゑö」,这是汉密绪语,不要与乌呼鲁为打字机而设计的的凑合方案混淆。

10/26上午表哥来续签合同,院长说现在都是民政局的制式合同,哪里都一样,只是要签个委托书⸺去年还没有⸺否则还不收,于是我就先在空白委托书上签了字,说好了委托表哥代理。至于被委托人有多大能力,半年多之前讨论过:

囧斋Kargsburg怪奇事件簿かいきじけんぼ
最近表哥动向:
  • 9/11来,提到「半饥饿状态更有利于健康」,我不同意;提到「想吃什么分成小份,大头我们拿走,听懂了没有」,我说听懂了。
  • 9/13早八点来,带了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说「油条吃不了可以让他带走一根」,我说肯定能吃掉。然后用一次性餐具(我买的放在屋里)分了几勺豆腐脑,剩下的有辣椒于是「帮你拌匀」,我吃完感觉有点不舒服。
  • 9/18早八点来,带了一个肉多得冒出来的肉夹馍和一碗羊杂汤,我吃完后不太舒服。
  • 9/26下午一点来,带了一个烧饼夹肘子和一碗羊杂汤,我吃完后不太舒服。
  • 10/6下午来,拿走一些罐装熟食,说「以后没用的东西少买,不好处理」。当天半夜不太舒服。
  • 10/21上午来,说「过一阵回小屋去住」,几次把瓶装饮料扔在床上让我捡,还要拍照「让它们看了也高兴高兴」,我说我不高兴。
  • 10/26上午来,就是续签合同,中午来电话要我把十几二十万放他那里预防万一急病发作等着用钱,我说去年8/6拿来打不通电话的乐视手机硬换上卡就是没有「万一」的态度。

今天(10/29)早上让护理跟院长说我要「看一眼合同」,不知道签了字的空白委托书填了谁的名字。截止到早八点半还是「院长还没起」的状态。

然后联系表哥,电话毕,微信是这样的:

〚视频略〛

截至中午十二点半晚七点半,院长仍未露面,不排除「阴阳合同」可能性⸺另一份用我的人名章,视频中可见我能签字⸺于是尖锐的问题来了:如果监护人和养老院串通起来谋财害命,当事人该怎么办?

未完待续


2024.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