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也闹出雅宝路事件了”，郭春海指挥柴禾妞，“看看有没有现场直播的视频，那几个抖音达人上传了没有”。
“雅宝路事件是啥？”柴禾妞还小，不知道当年国际一流和谐宜居之都有多热闹。
“你搜一下就知道了”，郭春海懒得解释，“重点是关注暹罗大头兵有没有‘单手换弹匣’之类体现过硬军事素质的片段”。
“你说这是哇集拉隆功在炫耀武德充沛？”柴禾妞听着不对劲，“胯下雄兵百万上将千员，听圣上指挥能打胜仗，准备抗击热带病了？”
“你觉得武德能对抗瘟疫么？”郭春海很不满意柴禾妞的表现，虽然她努力的学习兵家理念，但总是跟不上思路，“没准新皇登基继承先帝遗志传承家风，又指使忠君爱国的特种部队偷了谁家珠宝呢，你看看死者里面有没有外交官，市面上有谁家在抗议”。
“武德就用来干这种事吖”，柴禾妞有点赌气，学习兵家理念一段时间之后到了考核阶段，几乎场场交白卷。
“之前我说国际一流和谐宜居之都是‘贼窝’‘贼船’‘迷宫地下城恶人谷’，你还以为我在打比方呢吧？”郭春海不客气，“只要你有那么一丁点好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当然在那种环境下锻炼，兵法水平突飞猛进是肯定的”。
柴禾妞嘴上没说话，心里不服气。
“我知道你不服，那么就看最近推送的主旋律正能量吧”，郭春海举例，“到处都是人民群众自掏腰包捐款，找到官府衙门放下扭头就走”。
“这怎么了？”柴禾妞嘴硬，“哪怕是特意找的托儿呢，也起到了端正社会风气的作用”。
“端正？”郭春海冷笑，“都知道口罩供不应求，是因为人民群众买不起么？还是买不到？”
“你说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物资？”柴禾妞明白了，“那么以红十字会为首的各级衙门爆出那许多丑闻都是咋回事？”
“有名有姓的捐助都下落不明”，郭春海继续诱供，“那么查无此人的捐款……”
“根本就不会入账”，柴禾妞接口，但嘴上还是不服，“看爆料全国各地都有，与国际一流和谐宜居之都有什么关系？”
“成天高调报道韭菜楷模，挤兑人民群众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郭春海解释，“充沛着文曲星的党国高音喇叭，到底坐落在哪里呢？”
“当然是兲子脚下首善之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柴禾妞还是赌气般回答，“中央党校培训讲义都流传出来了，红得发黑是辩证的统一”。
“这你就错了，虽然教育资源同样中央集权，但是上有所好下必从焉，有个放诸四海而皆准的颠扑不破的普世价值唤作‘劳伦斯・彼得原理’：每一个职位最终都将被一个不能胜任其工作的职工所占据，层级组织的工作任务多半是由尚未达到不胜任阶层的员工完成的”，郭春海解释，“党国栋梁以欺下媚上为政治规矩和组织纪律，刻苦学习溜须拍马技能并人缘好情商高的经营人脉削尖脑袋往上钻，到了中央发现上面无人可媚了怎么办？”
“我说你怎么总是对名角大腕嗤之以鼻，经常放话‘坚决嘲笑党中央，谁在中央嘲笑谁’”，柴禾妞又学到了听都没听说过的新鲜名词，“学无止境吖，仰之弥高钻之弥深，兵法の奥义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熟练掌握的”。
“凡夫俗子嘛，都是刻苦的人，爱思考的人，勇于为事业献身的人，对自己所献身的事业一无所知的人”，郭春海念念有词，“科班出身的学院派高第良将，看不起民兵，也就是民间兵法家，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我看你虽然是自学成才，但是水平比起那些从小比人聪明还比人努力的军事兲才来也差不了多少”，柴禾妞举出反例，“虽然说‘高手在民间’这话有些武断，但是不能胜任工作的中层干部以‘野无余贤’为借口实践逆向淘汰的人事制度顺便拍领导马屁①，也是普遍的现象嘛”。
“你看吟游诗人放话”，郭春海旁征博引，“乃开书未写江湖好汉草莽豪杰，而先写从足协主席到军委主席的高第良将者。盖不写从足协主席到军委主席的高第良将，便写江湖好汉草莽豪杰，则是乱自下生也；不写江湖好汉草莽豪杰，先写从足协主席到军委主席的高第良将，则是乱自上作也”⑫。
“又是只反贪官不反皇帝那一套，政治诉求撑死了不过是‘清君侧’而已，讨价还价告一段落就赶紧招安”，柴禾妞嗤之以鼻，“上次你还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嘲笑龙椅上的摆设，这次怎么改成‘别低头，王冠会掉’撺掇天潢贵胄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呢？”
“游戏规则不一样，体制内需要时刻考虑裁判的存在，哪怕是假球黑哨”，郭春海解释，“没有强制力保障的规则就是废纸，你看各国高音喇叭放话‘人是我杀的，咋地吧’还大肆炫耀击毙匪首并邀功请赏，都是军事行动，不需要什么裁判”。
“你讽刺学院派‘纸上谈兵’也不是头一次了”，柴禾妞见怪不怪，“但是你让我做的习题可都不是刀光剑影枪林弹雨，耍嘴皮子的时候居多”。
“心理战也是军事行动的一部分嘛”，郭春海说，“那你还总是交白卷？说过了哪怕不会做也要胡说八道，总能帮你找几分出来，空着就没办法了”。
“白卷得零分我能理解，但是上次我明明写满了还得零分”，柴禾妞一时间觉得郭春海是故意找茬，“你还说什么连胡说八道都不会的时候，就在白卷背面长篇大论发牢骚，没准还能碰上特事特办破格提拔②”。
“按照评分标准，政治很不正确、思想很不健康，一律零分”，郭春海解释，“之前再三叮嘱，没把握就复制并成功，就像从添削开始学习写俳句一样③，十七个音节练熟了之后，再去训练一百四十个字符限制的情况④”。
“打着红旗反红旗不那么容易，一不留神就把屁股暴露了”，柴禾妞想起郭春海上次的评语，“你说哪怕学习俳句好榜样莫谈国事只谈风月呢，还是会被觉悟和警惕性较高的在野的职业政治家兼职业神棍发现破绽”。
“因为你的积累还不够充沛，简单说就是理屈词穷”，郭春海高标准严要求，“时间紧任务重的时候要学会在成本和品质之间保持平衡，最起码临时抱佛脚现买现卖的时候，能迅速抓住重点找到关键字，这才能伪装成业内人士”。
“大道理我听腻歪了”，柴禾妞听完了之后什么收获也没有，“请举例说明”。
“比方说你不熟悉军事话题，碰上放风带节奏的时候经常哑口无言”，郭春海举例，“这种时候就要从主旋律正能量入手，把同一套模板照搬到不同场合当中去，以不变应万变。形成流行梗病毒之后，就会有大批自带干粮的宿主隐瞒境外大手情报机构接触史而协助扩散蔓延”。
“这例子太空泛了”，柴禾妞还是没啥收获，“具体点”。
“比方说耳熟能详的红色文艺精品歌曲《歌唱二小放牛郎》，虽然说在天津演出的时候经常有观众笑场吧⑤”，郭春海具体的举例，“你要这么说：王二小路径依赖，八路军天命昭昭，小日本积攒的武德乍一看比较充沛，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最终还是费拉不堪一击”。
“然后就要挪用到其它战役当中去了吧？”柴禾妞有了心理准备，“出题吧”。
“瓜岛血战”，郭春海提示关键字，看柴禾妞上网搜索之后快速浏览页面，摘抄时间地点人物之重点。
“新西兰港口依赖，美利坚天命昭昭，小日本积攒的武德乍一看比较充沛，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最终还是费拉不堪一击”。
“不错，下一题”，郭春海提示关键字，“赎罪日战争”。
“葡萄牙机场依赖，以色列天命昭昭，傻哔绿人积攒的武德乍一看比较充沛，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最终还是费拉不堪一击”。
“不错，有长进”，郭春海称赞，“接下来是你最擅长的娱乐八卦话题：孙策有儿子，为何轮到了孙权”。
“分类是娱乐八卦？”柴禾妞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应该算历史话题么？”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郭春海引用名人名言为舆论定调，“而当代的情况嘛……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下半身决定上半身，家务事决定公务事”。
“难道说，孙策的儿子孙绍，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野种？”柴禾妞不假思索的条件反射才出口就心里一激灵，不由得裤裆一紧，继续发挥想像力，“乔大姐趁着老公南征北战的时候与隔壁老王勾搭成奸，泄漏老公行踪给刺客，再假惺惺的嘘寒问暖‘大郎，起来吃药了’？”
“这是一种可能性”，郭春海严谨的回答，“你再想想孙权那边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碧眼小儿，紫髯鼠辈”，柴禾妞脱口而出，“难道说出轨的是吴老太太？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唯物主义铁证如山之下，只能以谎言掩盖谎言，一不做二不休，与奸夫合伙谋杀亲夫亲子”。
“裤裆斗争也是篡党夺权的重要手段，在洋人那边甚至成为了潜规则，龙裔贵种没几个公开封爵的情人挎着迎宾见客，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郭春海解释，“既然形成了规则，就有裁判维持秩序，为了皇家体面，通常是以‘不爱江山爱美人’借口宣布退位或离职⑥，这事就算过去了”。
“功劳是集体的，错误是个人的”，柴禾妞发表心得体会，“所以通常先安排一个外籍异端二手货老婆，炒作为笑柄，发言人再出面口称组织多次挽救未果，做痛心疾首状，将其开除出党”。
“是啊，根据错误程度不同，笑柄的规模也不同”，郭春海评价，“如果表面功夫还能维持住，也就塞个离婚拖油瓶的交际花而已；但是如果造型の建模配色到了望之不似龙种的程度，只配得上其它物种的骚货碧池肉便器了也”。
“难怪孙权铤而走险”，柴禾妞感慨，“被笑话了十八年，这还是在和亲哥一个娘的前提下”。
“很好，就这样从娱乐八卦的角度解读当年的刀光剑影鼓角争鸣”，郭春海鼓励，“只要有一颗娱乐至死的心，哪怕不熟悉历史甚至完全不感兴趣也同样可以发挥作用，可以节省出宝贵的高学历精英用于领衔主演各种高新技术骗局了”。
“上次听你说过，哪怕是史料也语焉不详”，柴禾妞想起郭春海解读四川盆地疑似腾笼换鸟案的时候提到的扑朔迷离，“后来无论如何搜集蛛丝马迹，也总是难以自圆其说”。
“谁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谁控制现在，就控制过去⑦”，郭春海念了两句诗，“你只要把三国时期的典故当成任人打扮的小姑娘⑩就可以了也，市面上那些大手影视动漫游戏会社也都是这么干的，只不过是把历史当作挂娱乐产品的钉子⑪而已”。
“我看也有这样的趋势”，柴禾妞同意，“钦定党史莫名其妙，也怪不得人民群众更熟悉各种野史甚至评书演义了”。
“在娱乐产品当中，孙权的造型就是碧眼紫髯，没有采用一堆为尊者讳的皇家画师的创意”，郭春海举例，“然后呢，有个大手游戏会社推出了‘换肤’功能，提供了全世界充沛的种族民族宗教文化乃至犄角旮旯传统风俗习惯的装扮，供玩家充值切换”。
“出事了？”柴禾妞知道郭春海很少闲扯，提到的每一个案例都有目的。
“当有好事者把孙权换成缠头打扮并截图发在社交媒体之上逗闷子的时候”，郭春海回忆，“波斯通过外交渠道抗议，说侮辱了永远的精神领袖霍梅尼大阿亚图拉；阿富汗还有恐怖分子发出死亡威胁，勒令‘对奥萨马・本・拉登瓢把子放尊重点’；那时候纵横伊拉克叙利亚的哈里发兼奥特曼兼苏丹，巴格达迪元首还没登上历史舞台呢”。
“别逗了”，柴禾妞嗤之以鼻，“那时候有绿教么？”
“虽然没有绿教，但是总有色目人”，郭春海一本正经，“确切的说，应该是如今被色目人当成马瓦力鄙视的雅利安人”。
“雅利安人不是跟色目人不共戴天么？”柴禾妞哪怕对历史军事不感兴趣，也总会在各种场合看到推送到眼皮底下的政治传单。除了新媒体之外，传统媒体也一样，尤其是被民间俗称“希特勒频道”的“历史频道”，据称只有二战题材的预算不设上限。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郭春海解释，“自从哈希姆圣裔跑路到波斯之后，伊斯兰正统就在雅利安喽”。
“你就吹吧”，柴禾妞半信半疑，“那你说现在波斯和以色列不共戴天，难道是二战的延续？还是说二战是傻哔绿人内战的延续？”
“稍等”，郭春海伸手示意，“我接个电话”。
“查理、奥斯卡、胜利者、天竺、三角洲、幺九⑧”，耳机中传出中性机械声。
“收到⑨”，郭春海回答。
“气氛一下就变了”，柴禾妞虽然听不到耳机里面说什么，但是看着郭春海板起身经百战脸做见多识广状，居然猜不透到底是不是在装模作样，“有点好莱坞大片的感觉了”。
“老一辈无产阶级文艺工作者炮制划时代大作的时候还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指导，细节经得起推敲”，郭春海顺口把话题岔开，“比方说右手驳壳枪磨掉准星，以精确性换速度，左手的就不用”。
“翻拍的就没那个味道了”，柴禾妞同意，“尤其是乔装打扮深入敌后为非作歹的盟军敢死队，各个都是脑袋塞裤裆里出生入死本色出演，职业特务的演技没准远比中戏北影科班出身的职业名角大腕精湛呢”。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郭春海搭茬，“如果又经过演技培训，又经过特务培训，那才是卓越の政坛新星”。
“你好像在特指谁”，柴禾妞想了一会儿，“啊，我猜到了，是花旗国罗纳德・威尔逊・里根大统领”。
“还有与他配合默契的老搭档和接班人”，郭春海补充，“曾经指挥充沛的间谍特务卧底在全球呼风唤雨的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先生”。
“我说怎么明明冷战大获全胜了还不能连任，这时候‘赢球不换人’的政治规矩和组织纪律就不管用了”，柴禾妞恍然大悟，“再连任就四届了吖，打热战的时候特事特办也没这么过分”。
“为了政策延续性嘛，元老院和罗马人民都知道战时需要独裁官，不需要俩首席执行官异论相搅互相撕哔”，郭春海评价，“只不过秋后算账总是有的，上次民主党沾光了，这次轮到共和党找补回来，就算扯平了”。
“我说怎么足协主席都能当上军委主席⑬，这时候嘲笑民间兵法家‘不要用你的业余爱好挑战别人吃饭的本事’就不管用了”，柴禾妞感慨，“原来也是个前台摆设，出了事可以甩锅，没出事就当稻草人拉仇恨吸引火力”。
“拉仇恨也要遵守基本法吖，剧本就那么写的，哪怕高俅没儿子也得认个干儿子去抢别人老婆，哪怕别人没老婆也得运用体制内人脉修改户口本硬给塞一个”，郭春海评价 ，“不然替兲行道の江湖好汉草莽豪杰就抓错壮丁了，伪装成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精神文化生活需求指桑骂槐放风带节奏没那么容易了”。
“要是配角龙套不识抬举呢？”柴禾妞问，“鲁提辖三拳打死郑屠户，关西人民就只能吃带毛猪了？”
“用尽办法都指使不动的时候，就动员目标身边的人或者安插人到目标身边，裹胁目标到剧本当中去”，郭春海回答，“市面上那许多色目码字巨侠专门炮制虐文放风带节奏，如果看透琢磨透但不想说透的时候，就援引西洋神棍讲话，人的仇敌就是自己家里的人”。
“你对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又很熟悉”，柴禾妞想起以前郭春海设定的碎嘴婆子形象栩栩如生，“今后这又是我的工作了？”
“是啊，刚上手还不太熟悉业务的时候，还有专业剧组协助设计台词和动作，剧务现场指挥”，郭春海说，“元旦那天咱俩刚起来收拾利索，你哥就准时敲门，我可是什么都没问”。
“嗯”，柴禾妞不想搭话，只能哼一声。
“我在幽州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在目标楼下面包车里面坐着，随时给其户口本爹说戏”，郭春海不打自招，“天冷了干脆在楼里找个房子住下，目标一有风吹草动，比方说刚开始码字的时候，立刻指挥群众演员披挂上阵开门进屋傻笑，然后就是唠唠叨叨车轱辘话来回说，同时还到处乱转瞎鸡巴忙活，做老年痴呆状”。
“哪怕目标不上道，烦也要烦死丫”，柴禾妞进入工作状态，咬牙切齿，“就像电影里那样，唐僧耍嘴皮子就能逼着妖怪自杀”。
“甭说自杀，哪怕是自残，都能让群众演员笑掉大牙，目标越郁闷群众演员就越开心”，郭春海纠正，“虽然没有白纸黑字写在干部选人用人原则当中，但是五官端正四肢健全总是基本要求，还有党国栋梁运用色目混混鸡鸣狗盗之徒把竞争对手打残的呢，没等动手就自毁前途，岂不是纯傻哔哉？”
“那就只能忍了，看丫能忍多久”，柴禾妞表情狰狞，“我明白了，就是要专挑人渣伪装成‘家里人’口称‘这也是为了你好’，一坨坨烂泥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贴丫身上，随时随地拆台扯后腿下绊子搞小动作，顺便通风报信”。
“没错，基本操作就是这样，偶尔穿帮也没关系，但是关键演技还是需要培训”，郭春海补充，“首先是装傻充愣绝不松口，穿帮了就耍赖，伴随着‘爹老了，记性不好了，你别跟我急’之类台词，以及抱着脑袋往地下一蹲‘你看咱家这情况吧’之类肢体语言”。
“还得误导观众，认为群众演员真的是情有可原”，柴禾妞开动脑筋理解业务，“比如一段话分两截说，之前唠唠叨叨几个钟头都是东拉西扯，等到要出门的时候，不，已经出门了，回头再进门，继续唠叨，老年痴呆就要把戏做足”。
“倒也不完全是做戏，台词太多一次记不住”，郭春海补充，“出门是为了和剧务见面，通常都打着‘帮你扔垃圾’之类借口，先出门听导演说戏，再进门继续表演。真到了演完当天任务走人的时候，出门就与剧务击掌相庆哈哈大笑呢”。
“听你这么说，目标不是临时选定的，而是提前安排好的”，柴禾妞若有所悟，“难怪你说那里是贼窝”。
“你要按照娱乐至死的话语体系理解”，郭春海提醒，“极权主义领导下的高学历精英推动的科技进步，带给人类社会的不是幸福，而是灭顶之灾⑭”。
“这一套也是天竺特色？”柴禾妞依稀听说过类似言论，“革命的分工不同与种姓的高低贵贱之分”。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雅利安人发明的体制，还不是被色目人照搬了”，郭春海评论，“娱乐至死の色目逗哔最擅长这种类型的阴谋诡计，童年才俊只需要‘玩游戏’就行，闯了大祸就有家长出来‘它还是个孩子吖’，一边推卸责任一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记得上次你说过专门为色目钦定大目标而炮制的划时代大作”，柴禾妞想起来郭春海在传道授业解惑当中提前做的铺垫，“你是说幕后黑手提前安插了充沛的目标候选，根据需要随时激活？”
“你再看一遍娱乐至死的素材，谁把谁当试验品”，郭春海上网找了一段视频⑮，“开头就是主动投放不可理喻的异种入侵，随时观察战斗过程收集情报，为真正的战争做准备”。
“谁是江陵的主管？医疗支援哪儿去了？”柴禾妞看着视频，把字幕翻译成应景的时事新闻。
“在实验室里面制造病毒是一码事，用血肉之躯与它们战斗是另一码事”，郭春海也配合着念台词。
“这个城市在几天之后就会陷落，我们要介入么？”柴禾妞继续念台词。
“带着情报撤退吧，我们看够了”，郭春海继续念台词。
看完视频，一阵沉默。
“我说怎么最近开始炒作《瘟疫公司》了，还销量大涨”，还是柴禾妞消化了情绪之后率先打破沉默，“这不仅是发国难财了，简直是球难财”。
“童年才俊没那个本事研发病毒，甚至无法执行具体的技战术”，郭春海解释，“所以通常都会尽量简化操作，仅仅运用童年才俊‘不懂事’的特点在无下限的前提下发挥其想像力，在鼠标战神指挥之下，战争真的就是‘玩游戏’一样⑯”。
“难怪市面上总是炒作童年勇者，拯救世界靠中二还非他不可，居然不是讽刺⑰”，柴禾妞感慨，“只要哄孩子说对方是不可理喻的异种就可以发挥最大破坏力，比起查找替换关键字哄成年人容易多了⑱”。
“各方心知肚明，哪怕是童年勇者，完成任务之后善终的也很少”，郭春海解释，“就比方说市面上色目历史爱好者炒作的生而知之の血脉尊贵之高第良将霍去病英年早逝吧，甭管以古喻今说的是谁都一样，只不过是一张卫生纸而已，擦完屁股就陪伴着大便一起扔马桶里冲掉”。
“即便如此，这段视频透露的信息也有点过分了”，柴禾妞评价，“异种也就罢了，但是用来供高第良将和童年勇者观摩的试验品，居然是自己的同胞”。
“设定中那些殖民地是流放罪犯的穷乡僻壤犄角旮旯，还一直在中央严密监控当中”，郭春海解释，“好比西伯利亚之于莫斯科，或者澳大利亚之于伦敦那样”。
“难怪说疾病和疫苗之间的距离，是死掉六个白人”，柴禾妞若有所悟，“对于本土遇袭的应对方案进行演习，还就得用‘自己人’当试验品，才能对症下药”。
“你知道了就好”，郭春海并没有添油加醋，“只要高音喇叭铺天盖地炒作革命烈士，到处纪念殉难者，再炮制大批文艺精品煽情，就能堵住这帮冤死鬼的嘴”。
“你说，通古斯大爆炸是不是莫斯科在试验核弹？澳大利亚这场大火是不是伦敦派人放的？”柴禾妞开始琢磨郭春海举例当中的微言大义。
“前者应该不是，事后诸葛亮可以判断出莫斯科并没有从一战捞到什么好处”，郭春海严谨的回答，“后者就不好说了，从技术角度讲，伦敦确实有这个能力，也有足够的底蕴提前安插充沛的眼线”。
“那么你说这次九省通衢遭瘟，是谁在拿自己的同胞做试验呢？”柴禾妞理论联系实际，打破沙锅问到底。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郭春海念了两句诗，“荆楚帝国出身的传承清晰的龙裔，早就得意忘形肆无忌惮不打自招了”。
“就不怕垮了基本盘丢了根据地？”柴禾妞不想接受这个答案。
“开枝散叶两千多年了，豪门贵种早就转进如风遍布大地，认贼作父有奶便是娘的也不少”，郭春海讽刺，“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的都是贱种屁民，如同韭菜那样割一茬长一茬”。
“不对，遍地播种安插间谍特务卧底没那么多预算”，柴禾妞感觉有些不对劲，“照你说中央监视殖民地，要在多处地方同时保持眼线，每个钉子都要量身定做一套人际关系，以及相应的保密联络手段，这复杂度和成本随着目标的数量呈指数增长”。
“所以组织才会‘不放过任何一个孩子’吖，很多时候都是捉襟见肘，主力撂挑子了连替补都没有，或者还需要一代人时间培养”，郭春海皱眉，“幽州没搞定非常可惜，要知道只有最近几年高铁迅猛发展起来之后，九省通衢才名副其实。本来这次瘟疫的第一候选还是作为交通枢纽的幽州呢，发动时间也会早几年”。
“为啥？”柴禾妞傻呵呵的问，“盟军敢死队不是应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么？”
“先给你讲个故事，你肯定听说过”，郭春海运用宏观比兴修辞手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听过”，柴禾妞回忆，“马跑了，马又连本带利回来了，人摔残了，人好歹活下来了”。
“那你说侯景之乱是不是中央引狼入室？”郭春海诱供，“一帮讲突厥语信拜火教的雅利安人，被投放到震旦大地之上，用来观察文明碰撞的结果”。
“碰撞的结果就是打烂一个万恶的旧社会，建立起一个红彤彤或绿油油的百善の新世界”，柴禾妞在历史学到初一的时候，就对这段典故耿耿于怀，“到现在人民群众看明白了，除了建康那把龙椅换了个祠堂之外，啥也没变”。
“早革命不如晚革命，晚革命不如不革命，不革命不如反革命”，郭春海念着民间顺口溜，“一分抗战、两分应付、七分发展的笑到了最后，难怪别人照葫芦画瓢出工不出力坐山观虎斗等着摘桃子”。
“我还是想不明白这和幽州遭瘟有啥关系”，柴禾妞莫名其妙，“虽然说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的物质之间是存在着普遍联系的，但是联系太隐蔽了”。
“我只能猜”，郭春海没把话说死，“按照剧本，众望所归的太祖高皇帝，就应该在国家民族生死存亡之际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必显为大、显为圣，在多国人的眼前显现，观众就知道这是钦定主角龙傲天”。
“之前你说过了‘九五二七’的钦定大目标”，柴禾妞表示自己早知道了，“人民领袖能全票冻蒜，可见背后推手势力不小，只不过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战果政绩可以改元登基称帝”。
“那你想过没有，对立面也不是吃素的，即便不能公开拆台哪怕非暴力不合作呢”，郭春海提醒，“万一到了明年风平浪静没人劝进，后年就该按照政治规矩和组织纪律下台三鞠躬了吖”。
“你说有后备方案？”柴禾妞听明白了，“九省通衢周市长代表的推手先出场，如果明年没搞定的话，后年还有个谁继续推一把，横下一条心一定要连任”。
“没错，战时才能特事特办，战争规模还不能小，并且一旦玩脱了就不是新朝太祖高皇帝而是亡国之君了”，郭春海提醒，“你要把这次瘟疫当作仅仅是演习而已，必须演习，才能应付即将到来的真正的战争”。
“后年会有啥事呢？”柴禾妞冥思苦想的时候看着电视上应景播放天气预报，“明天幽州有大到暴雪，城区预计降雪八厘米⑲”。
“在病毒最喜欢的数九寒冬，春运和盛会赶到一起的时候，人民群众和友邦人士混在一起的场合”，郭春海刚好看见有只腻虫掉进杯中，就把残酒往南一泼❶，“幽州和燕州联合举办的冬季奥林匹斯山祭司委员会庆典，亚热带的希腊罗马之海派众神未必认为来自寒带内陆的充沛着各种冰雪神职的那些神祇是自己人⑳”。
- ① 李林甫
- ② 张铁生
- ③ 《添削で俳句入門》，西村和子著，扶桑高音喇叭日本放送协会（NHK）出版发行
- ④ 2G手机短信、推特、微博之类言简意赅流宣传阵地
- ⑤ 天津方言当中的「二小」就是「童年傻哔」的意思
- ⑥ 南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爱德华八世国王Edward Albert Christian George Andrew Patrick Windsor与温莎公爵夫人Wallis Simpson，南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萨塞克斯公爵Henry Charles Albert David Mountbatten-Windsor与夫人Meghan Markle。
- ⑦ 《1984》
- ⑧ 北约音标字母。其中作为「查尔斯」的变体之「查理」，是英国俗语「笨蛋白痴蠢货」的意思，同时也是美国俗语中对「北越共军」的昵称。
- ⑨ 以
Roger
指代「收到」（Received
）的首字母，在1956年北约正字法颁布（改为Romeo
）之后继续沿用。 - ⑩ 冯友兰《哲学史与政治⸺论胡适哲学史工作和他底反动的政治路线底关系》，《哲学研究》杂志1955年1月号
- ⑪ 大仲马
- ⑫ 《金圣叹评点水浒传》
- ⑬ 按照色目体育爱好者爆料，广州恒大の主席河南省周口市太康县许家印，米兰英特纳雄耐尔の主席苏宁张康阳，分别对应军委副主席许其亮、张又侠。至于对应的高俅到底是谁，还是俩都是，还得等着色目文艺爱好者尤其是专攻水浒的娱乐精英甩包袱。
补充情报：
- ⑭ 《美丽新世界》
- ⑮ 《星际争霸・母巢之战》开头动画
- ⑯ 《安德的游戏》
- ⑰ 《新世纪福音战士》
- ⑱ 美军正式规范，不使用「敌人」（
enemy
）字眼而用「目标」（target
），以弱化其人格形象，使用手柄发动攻击视同电子游戏打靶处理。 - ⑲ 预报2月14日北京天气
- ⑳ 参考北欧神话
- ❶ 庾信《正旦蒙赵王赉酒诗》「成都救火」句，典出葛洪《神仙传・栾巴》：适见成都市上火，故漱酒为尔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