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言片语
〈血脖红胡赤卫队〉

「在‘六一’建军节即将到来之际,法兰西牟世法王先锋组织全国工作委员会主任习忒鲁瓦Chittelois五月三十日上午来到斯特拉斯堡国家行政学院附属小学参加学校儿童团主题团日活动,了解学生们学习和课余活动、特别是学校开展多种活动积极引导学生培育和践行天主教核心价值观方面的情况。他首先向全国广大少年儿童祝贺节日,强调少年儿童是祖国的未来,是法兰西民族的希望。各方面要共同努力,让天主教核心价值观的种子在少年儿童心中生根发芽、真正培育起来。」

“四平八稳”,吕丹Lutin评价速记内容,“无趣”。

「九时三十分,习忒鲁瓦来到学校,走到学校体育馆前,儿童团员们跑上来问好,一名儿童团员为他系上鲜艳的绿领巾,并向他敬儿童团礼。馆内各年级学生整齐站立,‘绿领巾相约法国梦⸺今天我入团 争当好团员’主题团日活动正在这里举行。‘习爷爷来了!’掌声和欢呼声顿时响起。习忒鲁瓦一边微笑挥手,一边热情向同学们问好,来到同学们中间。」

“上次舔腚沟的热闹过去了是吧?”恩里克Enrico看了一眼对方的速记,“老老实实发通稿吧你”。

“学校里教的通稿可不是这样的”,吕丹还嘴,“实话实说,这帮孩子确实从来也没见过这么高级别的领导一起包饺子”。

“你说它们会把斯特拉斯堡当成第二个家么?”恩里克反问,“土耳其人就要滚蛋了”。

“这不是正在移风易俗嘛”,吕丹对此观点不持异议,“就看啥时候换成红领巾了”。

“换汤不换药”,恩里克不抱期待,“核心价值观还是那些,查找替换关键字而已”。

这时“铿锵的儿童团鼓号声”响起,两位观礼的说客bard翻动速记本,找到模板上的下一处留白,准备填空。

“换了一首曲子”,吕丹发现了异常,“歌词也变了”。

“原本的曲子其实是色目灵歌改填的词”,恩里克解释,“被发现之后就只当背景音乐使用了……哎,放出来了”。

“那色目原词是什么?”吕丹对新词耳熟能详,于是好奇原汁原味的原版风格。

“阿里味”,恩里克随着伴奏低声哼唱:

选民的理想是那个

那个旗子包着的柜子

柜子里装的是什么

选民从来没见过

旗子是被鲜血染红的

所以先知最爱红颜色

柜子里的东西变得不重要

重要的算是先知的骄傲

骄傲的先知最有力量

嚣张地趴在柜子上

旗子上的鲜血都开始湿了吧

把先知的胡子都染红了

嘿,先知的力量是那个

那帮头脑简单的血脖子

可是选民的身体在这儿哪

被带血的嘀~哔~挡着

“应该是‘被带血的胡子和嘴挡着’比较合辙押韵”,吕丹听了之后评价。

“确实如此”,恩里克很诧异吕丹的音乐直觉居然如此敏锐。

这时台上开始呼喊口号了。

“时刻准备着,将来要接班儿啊”,习忒鲁瓦念了上句。

“舍命不舍教,砍头风吹帽,前辈都是血脖子,我也染个红胡子”,童年才俊们齐声朗诵下句。


“杀人放火金腰带,从娃娃抓起”,吕丹看着六一中学礼堂舞台上一个胸戴大红花的白胡子老头绘声绘色的讲述当年出生入死的传奇经历,一群手持红缨枪的童年才俊侍立两旁,忍不住吐槽,“国家行政学院附属中学就用来干这种事”。

“你还记得那个绿人比例的统计调查报告么?”恩里克问。

“当少于2%时,它们会向大多数一方表示自己为爱好和平的少数,不会威胁其他人”,吕丹回忆,然后翻开备忘录,“在2%至5%,它们开始向其它少数民族和心怀不满的群体传教,往往从监狱中和街头帮派大规模的吸收新成员”。

“这是外部观察的表面现象”,恩里克打断,“而实际上,它们会在当地建立一所小学。”

“唔,就是那个附小吧”,吕丹若有所悟,然后继续念,“从5%开始,它们会行使突破人口比例平衡的过度影响,比如在当地居民面有菜色的情况下,煽动政府立法引进清真食品保障绿人粮食安全,会骚扰食品供应链施加压力要求企业和商店雇佣绿人员工”。

“这就是说客bard的任务吖”,恩里克评价,“实际上,它们会在当地建立一所中学”。

“超过10%之后,它们将努力争取政府的授权,企图在聚居区根据沙里亚法行使‘一国两制,高度自治’特权”,吕丹刚好念到了说客bard岗位职责,“这时候是不是就应该建立大学了?”

“不”,恩里克纠正,“这时候当地自行建立的培养国家栋梁的大学已经被渗透得差不多了,就会把民间的宗教培训班收编为附属小学和附属中学”。

“只有斯特拉斯堡这样么?”吕丹问,“还是整个阿尔萨斯……还有洛林”。

“阿根托拉特”,恩里克纠正,“别忘了咱们的报头,罗马沿用凯尔特地名都不在乎,法兰西为啥要在乎”。

“难怪领导看土耳其人都比德意志人顺眼”,吕丹评价,“不远万里从中土持公务护照由外交免检通道大摇大摆入境的异教外宾,还是塞到新疆与亡国奴互殴去吧”。

“自己的地盘当然不能划出去,慷他人之慨谁不会”,恩里克评价,“当然巴黎例外,异教外宾及其亲戚朋友自带大批奴才,光明正大的盘踞在大使馆周边顺理成章,谁也没办法”。

“难怪那么多刑事案件”,吕丹想起其它版面责任编辑的抱怨了,“稿子刚排好就来人让给撤了,这时候不想开天窗只能胡说八道没事找事了”。

“咱们是说客bard,不是吟游诗人minstrel,更不是游吟诗人troubadour”,恩里克提醒,“新人在实习期总是找不准身份定位”。

“学校里教过,说要专挑领导爱听的说”,吕丹抱怨,“但是领导爱听,底下人就不爱听了,报纸销量会受到影响”。

“就说刑事案件吧”,恩里克举例,“前任刑部大头目怎么就被除迹了,你知道么?”

“不就是扫黑除恶反恐防暴不力嘛”,吕丹当时还在校内,只能接触到主旋律正能量,“至于为啥下场这么惨,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把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和反恐防暴专项斗争交给俩人负责”,恩里克只能旁敲侧击,“一边雷厉风行大刀阔斧,一边雷声大雨点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土耳其人还有外交豁免权呢”,吕丹忽然想起一件宫廷八卦,“说前任路易陛下特意迎娶土耳其一位和卓贵妇,枕边风天天吹着‘思乡’,于是陛下就在巴黎划了一个圈,允许羊街社区‘一国两制高度自治’”。

“所以现在这位路易陛下刚登基就搬到凡尔赛去了,嫌巴黎乌烟瘴气群魔乱舞”,恩里克补充,“当然那位和卓贵妇也跟过去了,按照土耳其的传统风俗习惯,后妈也是可以继承的财产”。

“除生我者我生者之外无人不可奸”,吕丹想起吟游诗人炒作的土耳其著名将领马步芳买买提・布封的名言,“后者还能通权达变,土耳其盛产‘鬼父’,如果吟游诗人没撒谎的话”。

“吟游诗人怎么可能不撒谎,未必在这件事上撒谎而已”,恩里克纠正,“最高明的诈骗,就是九句半真话夹半句假话,除非碰上黎塞留阁下‘六行字’高标准严要求,否则闹大了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吟游诗人说现任路易陛下已经被掉包了”,吕丹好奇心发作,“是真的么?”

“不知道,不过巴士底狱确实有个‘铁丑’”,黎塞留阁下都不忌讳街头巷尾热议的宫廷八卦,恩里克当然更不忌讳,至于路易陛下是不是忌讳,这事不能说太细,“你回去问法制频道组长,他进去采访过,有确切消息,虽然没见着本人”。

“现在刑部一把手富歇先生正红的发紫”,吕丹追问,“就是因为吸取前任教训把扫黑除恶与反恐防暴合二为一了吗?”

“不,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抓小放大”,恩里克讽刺,“知道悍匪各个都有后台,惹不起,就专门搜捕车船店脚牙,有事没事先关三个月,就当新兵营军训了”。

“你的比喻比较独特”,吕丹能听出话里有话,“不合格就接着训,直到合格了为止?”

“确切的说,在前一届刑部集中统一领导下,有抓错没放过,只要进去了,不皈依绿教就出不来”,恩里克终于透露了些许内幕,“绿人自己走街串巷联络地痞流氓发展教徒的工作,被官方接管之后效率大大提高了”。

“可能当时主席台前三排还觉得这是清理垃圾净化环境废物利用吧?”吕丹叹了口气,“现在后悔也晚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即便先王不当回事,黎塞留阁下肯定当回事”,恩里克提醒,“圣母院的高瞻远瞩算无遗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比波旁家族的历史都要悠久”。

“你想说什么?”吕丹没听懂,“你说这也是圣母院提前筹划的如意算盘,一切尽在掌握中?”

“你知道为啥‘铁丑’一直被关着么?”恩里克反问,“虽然巴士底狱从上到下都对其客客气气”。

“双胞胎不祥”,吕丹身为雌性,对类似的民间传说更敏感,“一般家里都会扔掉一个留一个”。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恩里克反问,“你知道是怎么建立的么?”

“知道”,吕丹回答,然后闭嘴,知道自己的论点站不住脚。

“扔掉一个太浪费了,那时候生孩子还不像现在这样,有白衣天使保驾护航,对你们女人来说也算是鬼门关”,恩里克解释,“好不容易生下来,随随便便就扔掉了,万一留下来这个有个意外,鸡飞蛋打了咋办?”

“真的掉过包?”吕丹听着有道理,但还是半信半疑,“啥时候掉的?”

“不”,恩里克否认,“不是长得像就能冒名顶替的,生活环境不一样,不能无缝切换”。

“你的意思是说”,吕丹猜,“已知‘铁丑’戴着面具,既有可能是阻止外人发现他长得像陛下,也有可能是阻止知情人士发现他长得根本不像陛下”。

“你猜对了”,恩里克说,“巴士底狱的‘铁丑’只是个坐牢专用替死鬼而已,真正的皇亲国戚早就金蝉脱壳了,在其它战线上为了波旁家族铁桶江山万万年而不懈奋斗”。

“在哪儿?不,不要在这里说”,吕丹好奇心发作就自觉失言,然后把目光转向礼堂舞台,“啊,那个小孩留着红胡子”。

“按照年纪,也该长出来了”,恩里克的觉悟和警惕性较高,不需要吕丹提醒也不会泄漏国家机密兼宇宙奥秘,此时更是顺势转移话题,“头发也是红的,应该是布列塔尼人”。

“你也长着红胡子,但头发却是黑的”,吕丹扭脸盯着恩里克,“不会是染的吧?”

“当然不是”,恩里克否认。

“你是哪里人?”吕丹追问。

“伊特鲁里亚大公国”,恩里克简单回答。

“伊特鲁里亚?”吕丹回忆地理常识,全面筛查当代所有“大公国”,对照道听途说的同事简历,“就是托斯卡纳吧?”

“是啊”,恩里克承认,“咱们《阿根托拉特时报》的员工,应该对历史地名有一定了解”。

“那么你们对于罗马人是什么看法?”吕丹问,“不,你觉得传闻中已经消失的伊特鲁里亚人,如果还有后裔的话,对罗马人应该是什么看法?”

“你说,罗慕路斯与雷穆斯既然是双胞胎”,恩里克反问,“自己怎么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呢?”

“一般来说都是爹娘认证的,全凭自由心证,弄错了也会将错就错沿用下去”,吕丹根据生活经验回答, 然后想起了问题的关键,“对啊,传说中抚养他俩的,是一头母狼”。

“天上最为耀眼的`spdt^”,恩里克指向天狼星的方向,虽然现在是白天,“是一条母狗”。


(完)

2021.6.8